陇右郡,云和县,青石镇。
子时,夜深人静,李家老宅的一间偏房忽然透出了一丝光亮。
李尘靠在椅子上,俊秀的脸庞两侧披散着长发,胸前起伏不定,大口大口的踹息着,双手微微颤抖,勉强捧着一杯清水吞咽着。
“咳咳!”
“宗主秘传法门《太玄宝气》,可借助成丹之时的天地灵气洗练己身,壮大神魂,增深修为,修炼到大成,甚至可以炼就特殊体质丹鼎之体。拥有此等体质之人,若没有中途陨落,在修练至玉液境圆满后,可以顺利地利用体内‘虚鼎’凝练金丹,成就真人之位。”
“嘶!这等法门闻所未闻。”
他平日里素来沉稳,可今夜发生的事情远远地超出了他的认知,此时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方才做了一个梦,一个十分真实的梦。
梦中的李尘拥有另外一副模样,而身份是一个名为丹鼎宗的嫡传弟子,因平日里沉迷炼丹,因此斗法能力极差,第一次下山历练便不幸陨落。
从梦中清醒后,他竟清晰的记得梦中‘李尘’所修炼的全部法门,其中最为贵重的便是那一部太玄宝气。
“不过,还不确定此法门是否可靠,若真有效,那此法便称得上正法了。等过一段时日,我便试上一试。”
一时间,李尘心中杂念纷起,过了许久,等心情略微平复后,他便暗暗起誓,要将今夜的梦境永久的埋在心底,即使是至亲也不能透漏丝毫。
咚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三郎,怎么还不休息?明日你还要参加县学的入门考核呢,不养精蓄锐怎么行。”
李尘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惊,眼疾手快,立刻从一个铁架子上拿起了一把长剑,等辨别出自家护院的声音后,才缓声道:“贵叔,我只是有些口渴,等下就睡了。”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变小,李尘却并没有立即放下长剑,他熄灭油灯后弯着腰摸索到门前,从门缝内确认了那道魁梧的身影真正的离去后,才放下了戒备的手段。
......
再次睁眼已是日上三杆,经过一夜的休整,李尘的状态也变得精神了。
简单的洗漱后,他特意选了一件镶银丝边的纯青色锦服穿在了身上,腰配羊脂圆形玉佩,足踏劲履。站立在一面铜镜面前,正了正衣冠,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忽然,他浑身忽地一震,急忙掀开窗户看了下日头,惊道:“糟了,要迟到了。”
李宅正堂,四名身着华服的男子分作两排正襟危坐着,其中两位年纪大约四旬位于左边,为首一人气质儒雅,颔下长须及胸,手中捧着一本册子,左手第二位浓眉大眼,面色憨厚。余下两位则是两名年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主座之上倚着一名须发灰白,年约六旬的黄衫老者,正是李家现任家主李明山。
老者紧皱着眉头,望着下方空着的一个位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喜,“小三还没有来吗?就让长辈这样等他吗?”
片刻之后,老者先是瞪了一眼下方一位面容憨厚的中年男子,然后望向右手边首座,道:“坚儿,你去看一眼吧。”
“哼!不知礼数!”
李尘急跑慢赶,在临近正堂时便听到了内里的冷冽声音,他脸色瞬间浮现出一丝难堪。
不过,确实是他迟到在先,再加上家族局面堪忧,祖父压力甚大,斥责两句倒也没什么。
他大步迈进正堂,看也不看上首,便低头行礼道:“孙儿见过祖父,因即将参与县学考核,孙儿昨夜心情有些激动,难以入眠,所以今日来的迟了,还请祖父恕罪。”
李尘话音刚落,席位上那名面容憨厚的男子抬头扫了一眼,也开口道:“父亲,尘儿毕竟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参加考核,心情激动也在所难免,还望父亲宽宥。”
“落座吧~”
李明山先是吩咐了一句,便将李尘的失礼抛之脑后。顿了顿,而后语气沉重地吐声道:“大家都知道,自从老爷子坐化后,家族已经没有玄士了,按照规定,若是家族称号从九品望族降为最不入流的寒门,那么原本每年免费的三个县学入门考核名额会被取消。同时,没有了青玉丹坊给老爷子的分红,家族收入来源也就只有那五十亩灵田了,从每年的两千下品灵石降至三百左右。”
“如果咱们家今年有人通过县学考核,那么家族的望族称号还能在延续五年。要明白望族与寒门的差别,寒门子弟若想去参与县学考核,就得先拿出五千枚下品灵石去县衙购买名额,还不一定能买到,这个代价太大了。”
“所以,坚儿,墨儿,尘儿,你们一定要重视这次考核,若是有人可以考核通过,爷爷我做主,赐他五亩灵田。”
此时的李明山目光缓缓地扫向下方三名充满朝气的孙儿,眼中饱含了望孙成龙的期盼,全然没有了方才的严厉。
话落,正堂一阵沉默,似乎是坐的有些久了,老人坚挺的脊柱慢慢弯了下去,向着后面缓缓靠去,闭上双目,颤颤巍巍地朝着下方摆了摆手。
“老大,你带他们去吧。”
紧接着,又招呼了一下即将离开的憨厚男子:“老二,你去医馆请一下黄大夫,就说我老毛病犯了。”
那面容憨厚男子,也就是李尘的父亲,李家二房之主李孝则是有些茫然:“父亲,这事往日都是阿贵去的,怎么这次找我。”
老人望着儿子不开窍的脑子,有气无力道:“让你去你就去,罗嗦什么?”
李尘与两位堂兄跟着大伯李忠走出了宅子,此时门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坐在车辕上的是一位身形魁梧的大汉。
等四人尽数上车后,李忠便温和道:“阿贵,去县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