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珊妮在一楼弄堂偷偷探出小脑袋,看着最后一个穿苏尔衣裳的大哥走出去,她才敢跑到天井下面。
“糟糕,我怎么回去啊!”
咔嚓。
门栓被人反锁了。
丁珊妮刚想大叫,这里面还有一位呢,转念一想,不行,要让林宇知道她一路跟过来,监视了他们整个晚上,那怎么解释,多丢人啊。
她趴在门上,等引擎启动之后,第一时间拿出钥匙开锁。
最后转身看了一眼林宇家老宅,又抬头看向二楼。
嗯,那屋里放着个玻璃框子。
后来不再是玻璃框子了,那些苏尔小哥在玻璃房间里粘了一层棕色海绵,又铺上了木质地板,趴在地上用仪器贴着地板,测试了一会儿才离开。
反正,林宇今天晚上给她的感觉更加神秘,也更加可气了。
丁珊妮闷闷不乐地走出老宅。
这时的老街区就没有刚来时可爱了。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寥寥几个院子里点着灯,起不到什么缓解紧张气氛的作用。
正在丁珊妮举目无果的时候,不远处亮起两道灯柱。
灯光刺破黑暗,让丁珊妮欣喜了起来。
她挥着手,冲灯柱小跑过去。
司机摇下车窗,乐呵呵地看着她把胳膊一点点放下来。
“你怎么……”
“我不是怕你回去找不到车吗?”司机笑容和善。
丁珊妮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谢谢了,回去该多少多少,我再多给你五块钱。”
司机等丁珊妮坐上车了,才笑眯眯地看着后视镜说:“五块钱?知道我这打表等你,等了多长时间吗?”
“啊?!”
丁珊妮小脸猛地苦了下去,她手揣进兜里,狠狠地捏紧了小钱包。
“哈哈跟你开玩笑的,姑奶奶,看你小小年纪,也太知道钱中用了。”
司机双手摆动方向盘,拧开了车载广播,调了个唱歌的频道。
行驶了一阵,司机得意洋洋地跟随节奏晃动脑袋,偶尔还用破锣嗓子哼几句。
“这是谁的歌?挺好听的,以前没听过。”
“她啊,刘芩。”司机笑眯眯地说,“一个刚火起来的歌星,前两个星期刚在咱们龙北开过演唱会呢,本来还准备办第二场,不过中途取消了,你不知道?”
“哦这样啊,我平时不太听歌。”
丁珊妮靠在后座上,转脸看向窗外。
老街黑成了一团的远景里,不时掠过几点零星灯影。
她转动脑袋,视线追逐着灯影越飘越远,最终消失。
她这一瞬间,仿佛懂得了“茫然若失”的意义。
忽然,周围的灯光,再度亮起!
从老街区到野湖中心区,有一道清晰界限。
跨过那边,繁华不再。
回到这边,龙北还如表面上的欣欣向荣。
“啊呀,忘了跟你说,跟上前面那……”
“跟着昌河车是吗?不用你说我都知道。”
“谢谢。”
“话说回来丫头,前面车里坐着谁啊?值得你这么跟,看样子,是你小男朋友?”司机为了调节气氛,笑着问。
丁珊妮脸上带着一丝娇红,有些不自然地说:“我在看他表现……哦不不不,我们还是学生,你问的这叫什么问题。”
“没事,上了大学,就能谈恋爱了,光明正大那种。”
丁珊妮将后脑勺慢慢压在靠枕上,眼睛微眯,“考上大学,同一所大学,再谈恋爱吗?也挺好的。
呼噜……”
“打起呼噜来了,算了,你先睡吧,难为她了,我女儿平时是不是也这样?”司机皱起了眉头,“得小心啊,女孩子到这个年纪再乖的,都很难管。”
……
在苏尔专卖店门口下了车,林宇见到了他们经理黄伦山。
又是一阵嘘寒问暖,黄伦山非常关注录音棚安装的情况。
这是一位微胖,但是长得慈眉善目的中年人。
他发型梳成了三七分,在日光灯底下显得釉亮釉亮的。
白衬衫扣到最上面,扎着一条酒红色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