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坐在长椅上,手指相抵,满脸沉郁。
那边护士站的小姑娘们都一个一个好奇地看着他。
“诶,那孩子真不错,亲人做手术,他多担心啊。”
“是的,送来那人真希望他手术顺利。”
“别抱太大希望,那可是肝癌二期。”
她们低声议论。
林宇脑子里想的,却不是这件事。
他忽然抬头后仰,拇指轻轻揉着太阳穴。
“如果可能,真不想和苏尔这种大公司产生联系。”
“都怪这张嘴。”林宇就想扇自己个耳光,“干嘛心血来潮问一个破话筒的事儿。”
“只能把身份往深层次引,还不知道苏尔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儿来,我真的只想做个简单的音乐人。”
“唉,那十万美刀真是个疙瘩,怎么拿回去花呢……愁人”
取出一点点就能解除老爸老妈燃眉之急,但是林宇不能盲目用。
一晚上一千,可以说是酒吧当驻唱挣的。
每次拿大几万回来?那就不合逻辑了。
他每天晚上只有那么点时间去打工,做鸭也没那么快啊!
就是多几百也会让老妈起疑的,必须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父母都不是傻子,身边人也不是傻子,还不是买彩票凭空掉下来的,想编都没法编啊。
愁人。
“这是逼着我创业啊,我是真不想,就不能让我享受享受简单的高中生活吗?”
“林宇。”
一声轻唤,跟着走出道粉色身影,正是林若溪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别人穿粉的一件就要命了,穿在她身上配上一双马尾辫,就像个儿时过年买了花衣的小姑娘,特别稚嫩动人。
她身后还跟着罗涛崔晓。
罗涛都没来得及换围裙,小胖墩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三人带着一身寒气。
林若溪鼻头冻得红扑扑,一看见林宇,脸色才好看一些,坐了过来。
“老板咋样了?”
“要做两台手术,我估计照二十小时等吧。”
林若溪慢慢咬紧嘴唇,眼里泪水晃动,猛地看向罗涛:“这个死罗涛,打烊才告诉我,我恨死你了!”
林宇抬手阻止,皱着眉头说:“跟你说你能好好唱歌吗?老板那人爱面子,要让顾客们知道他癌症,还吐血了,那不把人丢死,他跳进河里都不愿意让人看见他病倒。”
最后他在揉眼睛的林若溪后背拍了拍,“你们几个身体扛得住吗?我有急事,得回家,你们谁值个班。”
“林宇,你们都走吧,我在这儿守着师父,你们明天还得上课呢。”
罗涛一屁股坐在几米外的长椅上,瞥了林若溪一眼。
“我不走。”林若溪执拗地说,“罗涛忙了一晚上了,再说他就穿个衬衫出来了。”
“林宇你和林若溪走吧,我跟罗涛值班。”
崔晓看了半天只觉得他们墨迹,把鸭绒袄一脱,扔给两眼出神有两个黑眼圈的罗涛。
“今天晚上你们仨都老费劲了,为了带我。
我这一身火力没地方发泄,我特么从小就没今天晚上这么兴奋,这么男人。”
崔晓说着脸上火烧一般红了起来,“林宇你明天给我请个假,我要在这儿陪罗涛,等老板手术结束!”
“好。”
林宇站起来,朝林若溪招招手,“我们回,他们两个值班吧。”
“可是……”
林宇温柔地说:“你以为就今天啊,没有脱离危险之前,我们都要轮流值班的,傻瓜。”
“没事。”罗涛满面担忧,头深深埋在膝盖中间,“你们来不来都行,我可以在这儿打地铺,我虽然有爸,但是他经常喝醉酒打我,我概念里就没有父爱这一说,心乱飞就是我的家,老板就是我爸,比我爸还亲,他把一身调酒的本事都教我了,我要守他到最后一刻。”
林宇没再说话,举步就走。
林若溪踌躇了一阵,跟着林宇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