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启随后便安排京营和锦衣卫协同,护送孙元化一行,以及张国纪之前运到京师的那二十万石粮米。
随着孙元化带领着上百名泰西工匠离开京师,朝中百官也就失去了攻击徐光启的由头,朱天启的耳根子一时间也清净了不少。
倒是赋役改革的事情,朝中百官依旧不依不饶,如今有了内阁给他们撑腰,他们瞬间感觉自己又行了,三天两头儿地往上递劝谏奏疏。
可是朱天启却是一概不理,始终坚持推行新税法。
因为内阁中的钱谦益和钱龙锡虽然在暗中鼓动着朝中百官上疏,企图以此来给朱天启制造压力,可他们本身却是不敢在赋役改革之事上公然提出反对意见的,毕竟即便他在内阁中占据着两个席位,却是无力把持内阁并与皇权抗衡的。
毕竟除了他们俩以外,另外四位阁臣中,首辅徐光启那是皇上的人,是坚定的改革派,自然是不会帮助他们的,而来宗道和周道登二人则是明哲保身,也是不会跟着他们去跟皇上作对的,只有一个刘鸿训还可以争取一下,可即便得到了刘鸿训的支持,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内阁里面可不讲“少数服从多数”,内阁首辅和次辅的话语权是很大的,所以要想抗衡徐光启这个内阁首辅,除非剩下的五位阁臣拧成一股绳才行,可是目前看来,这是无法做到的。
因此,反对赋役改革,要求停止新税法推广的劝谏奏疏虽然每天都有新的递上来,但是朱天启却全都当做没有看见,一概置之不理,钱谦益和钱龙锡虽然也曾旁敲侧击地说过几次,说百官群情激奋,希望朱天启能够照顾一下大家的心情之类的话。
可朱天启却反过来问他们:“当时可是你们要求重新组建内阁的,如今内阁组起来了,你们得负起责任来,帮朕出出主意啊,这么多奏疏递上来了,你们却至今都没有把内阁票拟递上来,那朕要你们这些阁臣有什么用呢?”
此话一问出来,钱谦益和钱龙锡俩人瞬间就没话说了,因为他们也想给皇上递上内阁的票拟,最好还是有利于他们的处理建议,可是他们做不到啊,内阁里的另外三位阁臣他们争取不到,更没有对抗徐光启的能力,所以内阁的意见难以统一,也无法对这些奏疏做出票拟。
因而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新税法已经在全国的大部分省府州县都已经推广开来,不论是对于东林党,还是对于其他反对赋役改革的官员们来说,形势已经无法逆转了,因而反对赋役改革的劝谏奏疏也就越来越少了。
赋役改革的效果还是非常显著的,尤其是像陕西布政使司这种地方,百姓们的赋役得到了大幅减轻,都争相遥拜圣恩,民间对朝廷的不满情绪也得到了有效遏制。
于此同时,陕西布政使司下辖的各省府州县也都开始建设赈济所,为接下来的赈灾工作做好了准备。
其实对于此次的赋役改革,以及朝廷推出的新税法,百姓们都是心存疑虑的,因为这次朝廷推出的新税法实在是有些太“亲民”了一些,与之前的横征暴敛简直是两个极端,因此百姓们不仅不敢相信,甚至还有些怀疑这新税法里面暗藏着其他的“玄机”。
可是朝廷建设赈灾设施却成了新税法推广的一个切口,因为以往这种地方上的建设工作,定然是需要征召大批劳力参与建设的,而且还都是朝廷向百姓们派发免费的劳役,别说给工钱了,就连饭都是不管的。
可是这一次不同,朝廷这次没有派发劳役,也没有强抓壮丁,而是公开招募丁壮,并且明码标价各种工种的工钱标准,而且为了取信于民,工钱还是日结的。
如此一来,效果自然是十分明显的,百姓们拿到了真金白银的工钱,又没有了被强制派发去做劳役的担忧,顿时对朝廷的新税法都由衷的信服了,纷纷交口称赞。
本来这新税法中明文规定,说要取消徭役,一干苛捐杂役都合并进田税里,朝廷需要百姓参与劳动的,一律按照市场价格给予工钱,并视情况提供饮食住宿等便利条件,百姓们是不敢相信的,现在有人亲自去试了试水,并且还真得是包吃包住,还给发了工钱,顿时也是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十几天便解决了建设需要的人手问题。
陕北之地虽然还未出现大范围的旱灾,但是已经闹起了饥荒,粮食歉收,粮价飙升,灾民遍地,哀鸿遍野,朝廷这次公开招工,也给了这些灾民们一条生路。
而那些家中还有些田地的百姓们,也同样是感受到了一种绝处逢生之感,像如今这种年月,田里本就产不出多少粮食,能够养活自家人吃饱肚子已然不易,可偏偏朝廷的赋税却是连年增加,地方官员更是横征暴敛,乱派徭役,让人没了活路。
好在苍天有眼,皇恩浩荡,朝廷改革赋役,推出了新税法,压在肩头的负担瞬间便小了一大半儿,靠着家中的几亩薄田,总归是不至于被饿死了,只期望来年天公能做美,田里能有个好收成!
总而言之,新税法的推广得到了底层百姓们的拥护与支持,反倒是江南一带的富商豪绅们,产生了不小的抵触情绪,甚至有些人还在密谋勾结朝中官员,企图把事情闹大,以阻挠新税法的推行。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先保证陕西布政使司这一带区域的平靖,朱天启派去护送孙元化一行的锦衣卫中,也有几名千户是带着巡查陕西布政使司下辖个府州县的使命的,他们回去交差的时候要如实把这边的详细情况上报给朱天启。
孙元化一行人经由山西布政使司进入陕西布政使司境内之后,先把二十万石粮米送往了延安府,随后便北上朝榆林卫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