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里座无虚席,属于诗会发起人王家三郎的主座却一直空着。
王家是晋江的大族,家主王炳是熙宁年间宰相吕惠卿的女婿,历任潮州通判、汀州知州。
世代书香门第沉淀之下,王家家风一直很严,像这种失礼之事,所有人都是生平仅见。
议论声慢慢大了起来。
孔五德见氛围差不多了,起身朝众人行了一圈礼,才慢悠悠地说道:“今日王兄怕是来不了了,学生建议不若由……”
他看了眼林充:“不若由茂德公主持这场诗会吧,也免得各位败兴而归。”
全场哗然。
过了片刻,坐在上首的一位老者开口问道:“敢问图瑞贤弟为何有此一说?”
孔五德一张白净的国字脸顿时悲伤逆流成河:“学生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昨夜有盗匪夜入晋江,歹徒凶残,王家祖宅男女老幼一百七十余口无一幸免,此时三郎怕也接到了消息,正在赶往晋江的路上……”
孔五德的话像是往茅坑里扔了一颗重磅炸弹,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一个世家大族上百号人被杀得干干净净,谁有这样的本事?谁有这样的手段?
众人看向孔五德的目光里,有震惊,有愤怒,有悲哀,有恐惧,有……想直接掐死这厮……
蒲家出手了,就是不知道下手的是蒲存信那只疯狗还是占城的海盗。
那个老者颤颤巍巍站了起来,道:“既如此,这场诗会不如就此作罢……”
孔五德很满意众人的表现,他要办的事还没开口,怎肯就此罢休,压了压手,他换上一副无奈的表情:“今日难得群贤云集,又有如此多后学晚辈,怎能让大家白来一趟呢?林公,你说是吧?”
以势压人。
林充环顾了一圈众人,见无人反对,便顺势默认下来,他想看看孔五德究竟揣的什么买卖。
孔五德满意的点点头,带着满脸和煦的微笑,他朝众人又一拱手:“各位,诗会开始之前,容学生先说一件事。”
林充皱了皱眉,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
孔五德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吧?
“学生有一个稳赚不赔的好买卖,就是……最近手头有些缺钱,想开口向各位筹些银子……利钱好说,按规矩九出十三归,立字为凭……”
赤裸裸的敲诈。
所有人都愤怒了,却敢怒不敢言,没人想和孔五德背后的蒲家撕破脸。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前日防贼,得罪了一帮无法无天的水匪,日子如何能过得踏实?
见场中鸦雀无声,孔五德望向林充,林家算得上泉州城里排得上号的大海商,自然要先从肥羊开刀。
“不知林公以为如何?”
林充早已胸中怒火中烧,蒲家做事越来越不讲究,但这时候海面上没人能拿蒲家怎么样,彻底与蒲家决裂只会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