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n><h1>九十九嫡长子3</h1>
十七岁那年,叶家拒婚,父亲准备送她进宫。
那日,她在前花园中遇到了二妹,将二妹拉到池上的水榭里,“二妹,帮我个忙,再过十日便是宫里选秀,父亲要送我参选,我不想去,你能不能替我去?”
苏葭湄静静地抬起眼眸,“可以,只是我怎么替你。”
“你放心,这我已经想好了……”
没想到这番话,被水榭外路过的丫鬟听见,悄悄告诉了母亲。
这日,苏崴突然将几个女儿全都叫到他的书房,孙佳碧也在。
“小湄,你还不跪下!”
苏葭湄惊讶地望着父亲。
苏浅吟心中扑通乱跳,以为是自己让妹妹代替进宫的事败露了。
苏葭湄跪下之后,苏崴一扬下颌,“你自己看看!”
一个小丫鬟爬过去,递给苏葭湄一张洒着金粉的花笺,苏葭湄惊疑不定地展开:竟是一封情书。
“父亲,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俞子鸿!”苏葭湄抬起头来。
“那他为何与你私相授受?!此人在我府上出入已久,只怕与你早已做下苟且之事!”
“父亲,我没有!你可以让人来查验,女儿还是清白之身!”
孙佳碧靠近苏崴,“老爷,就算二小姐还是清白之身,也难保她和这个俞子鸿没有私情。此人不过一介门客,出身寒微,若真把二小姐拐跑,只怕将会贻笑天下,令我们苏家颜面扫地。以我之见,不如让二小姐去老家住一阵子。再把那俞子鸿随意寻个罪名,下到牢子里去……”
苏崴拈着颔下短须,深以为然地颔首。
苏葭湄低头看着手里的花笺,忽然一抬头,“父亲,这花笺有诈!”
“哦?”苏崴微微诧异地望着她。
苏葭湄问那小丫鬟,“这是那个俞子鸿偷偷给你,让你交给我的吗?”
“是,是,他还给我塞了一盒香粉。奴婢不敢私传信物,不得不转交给大夫人,请小姐勿怪……”
苏葭湄冷笑,“当时你把这张花笺藏在何处?”
“额?”小丫鬟似乎未料有此问,怔了怔,“我藏在袖袋中……”
“你把袖袋翻出来我看。”苏葭湄盯着那小丫鬟。
小丫鬟慌了,不住拿眼睛瞥着孙佳碧。
“父亲,你看看这张花笺的折痕。”苏葭湄对苏崴扬了扬花笺,“只有两折,根本无法藏在袖袋里。她在撒谎。”
孙佳碧脸色大变,忙对苏崴道,“小丫鬟被吓慌了,口不择言。”她转向那小丫鬟喝道,“你到底藏哪的?是袖袋还是里衣的胸袋?”
“是,是里衣的胸袋!”小丫鬟得了这个暗示,急忙辩解,“我,我一时害怕,说错了!”
十二岁的苏葭湄淡淡地冷笑着,只把一双冷漠如冰的眼睛,定定望着苏崴。
苏崴避开她的注视,挥了挥手,“此事揭过,小湄不会和人私通,我信她。只是,为了避嫌,就让她到武弘老家去住一阵子吧……”
苏崴站起身,似乎很累地甩袖走了出去。
他高大威武的背影,被室外的阳光折射着,映入苏浅吟眼底。
那一刻,父亲在想什么?
苏浅吟当时并不知道。
直到自己被打入冷宫,又被叶振伦上表救出,她才知道二妹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她一直以为,母亲叫二妹“野种”,只是一种辱骂。
没想到是真的。
五个月前,二妹派人来打听霍荻的行踪。
那日她在楼上,听见有人来访,起初并不在意是谁,也就没有下楼。
后来才听晴皎说,是七婶带来一个叫做柳书盈的丫鬟,替二妹寻找霍荻。
结果母亲以一句:“霍荻是我们苏门死士,她又不是苏家的女儿,凭什么把霍荻给她用?”
七婶蹙眉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苏氏能复兴,都是二小姐之功……”
“我不知道霍荻在何处。她这么有本事,苏氏兴亡都靠她,怎么连一个霍荻都收服不了,还要来跟我们打听?”
七婶闻言,无奈地带着柳书盈离去。
后来苏浅吟偷偷找到七婶,“七婶,霍兄在西市的祥云茶楼有一处联络点,你去那里给他留讯息。他每次回京都会在那里落脚。”
二妹,其实我在偷偷帮你,你知道吗?
很小的时候,我就想跟你接近,可你总是拒人千里。
我记得你的生辰,你九岁时,我送了你一枚花钿,可是你退给了我。
二妹……
“啪”养了很久的指甲断掉,在寂静的夜色中,发出令她惊心的响声。
苏浅吟站起身,抓过一个笔洗扔在地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晴皎扶着楼梯上来了。
只见房里空无一人,长窗大开,紫纱窗帷被吹得四下飘散。
“小姐?”晴皎第一反应是冲到窗口,却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身一看,一抹绯霞色飘然消失在楼梯口。
孙佳碧匆匆赶到前堂时,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苏岫云的妻室许氏,正焦急地等着。
“弟妹,听说二小姐难产……”孙佳碧迎了上去,假装关切。
“我已着人去请稳婆了!”
“难产可是鬼门关,普通的稳婆只怕靠不住,我认识一位稳婆,手法极为精湛。当初我三妹生孩子,脚先出来,都说没救了,就是这位稳婆,隔腹将胎位调正,这才平安落地……”孙佳碧一面说着,一面在袖中握紧了一枚金饼。
许氏蹭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抓住孙佳碧的手,“大嫂,你快带人去请,拜托你了!”
叶振伦刚走到迎晖院大门,就听里面沸反盈天,几乎要把整个院子抬起来。
仪门处围满了各院的人,见叶振伦亲自来了,都纷纷让开躬身行礼。
“王爷!”
“王爷!”
叶振伦大袖掀拂,大步流星地踏进院门,只见中庭站满了婆子丫鬟,人头攒动,议论纷纷,一个个昂首踮脚,朝正房方向张望。
“王爷驾到!”叶振伦的侍卫按剑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