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阮夫人,听说也是三少将军喜欢的。
这事情不好搞啊,唉,唉,当真是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巨幅地图前,投降的敌军主帅靳长庆,用藤木杆指点着,告诉阿部稽:庞昶派他来偷袭盘谷坞的同时,已经亲率大军从光化县出发,准备进攻定昌。
阿部稽凝目看着地图,“他走哪条路?”
靳长庆手中藤木杆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翻过凤亭山,出黄金谷隘口,再沿彭河北岸一路往南。”
“你出发的时候,他们出发了吗?”
“约定的是,我部出发八个时辰后,他们大部即出发。”
“那么,你估计他们这会应该走到哪里了?”
靳长庆想了想,说道,“应该快要走出凤亭山了吧。”
阿部稽眼中闪过刀锋般的厉芒,从桌上拿起另一支藤木杆,点在地图上彭河北岸的一段密林图标,“那么我率一部分轻骑精锐去阻截,争取先于他赶到这片树林。重骑和辎重随后跟来。”
阿部稽当下就点了一千轻骑兵,背负弓箭,一人二马,马匹俱不披甲,风驰电掣般出营而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彭河北岸的那片树林。
这时,斥候来报,敌军前锋轻骑刚过黄金谷口,阿部稽松了一口气:自己比敌军早到许多时。
于是下马休息,为了不被敌军斥候发现,阿部稽不准生火造饭,大家吃干粮冷食,等待后续的部队。
暮色降临时,后面的重骑兵赶到了。这时,斥候来报,敌军离此只有四十里。
正靠在一棵树下小憩的阿部稽长身而起,命令最先到达、已经得到充分休息的那一千轻骑,出树林到彭河岸边列阵。
“记住,只许败不许胜,务必要把敌军引入林中来!”
河岸边的道路尽头升起一道黄色尘雾,雷鸣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黑压压的敌军前锋部队排山倒海般涌来。
一千轻骑不等敌军靠近,就拨转马头,仓皇逃窜。
敌军骑兵争先恐后地追击,追上了跑得较慢的数百骑,大家抢着割人头杀俘争功,其余骑兵见状,也都起了争功之心,顷刻间就追出了数里地,向着这片树林奔驰而来。
天已擦黑,昏暗中,树林呈现出大片黑黝黝的暗影,敌军追到树林边上,主帅才有些警觉,大喊,“小心埋伏,撤退!快撤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令人胆寒的呜呜声响起,飞蝗般的箭矢从树林缝隙间急喷而出。
敌军都是轻骑兵,哪里经得起这般箭阵,血雨纷纷,惨叫声声中,中箭的敌军就像暴雨中的枯叶,被噼噼啪啪射落大片。
接着,一排排人马皆披甲的重骑兵,手持长矛长枪,仿佛洪水猛兽般从树林中冲出。敌军轻骑哪里经得起这重工铁甲的冲击,一时间被撞得人仰马翻、筋断骨折,被长矛捅穿、长枪挑飞者不计其数。
“撤退!快撤!”敌军主帅声嘶力竭地喊着,撤退的号角声凄厉地回荡在夜幕下。
敌军争相沿着来路溃逃,然而,刚才诱敌的那一千轻骑兵,突然包抄回来,趁着夜色将溃退的敌军全部往河岸边赶。
路黑看不清楚,只听扑通扑通声不绝,敌军纷纷落入彭河中,溅起一声声划破夜空的惨叫。
阿部稽又从重甲骑士中挑出两千,卸掉马铠和重甲,瞬间变成轻骑,由他亲自率领,前往追击败逃的敌军。一直率兵沿河追了数十里,又杀毙了数千敌军。
最后逃回去的敌军只有数百骑,敌军的后续部队还在黄金谷中,黎明时分,敌军便开始后撤,退到光化县,关了城门,据守不出。
阿部稽令大军休整,然后继续进发,一直开到了光华县城下才扎营。
扎下营盘的第二日,后面的辎重才陆续到达,其中也有护送阮湘的那支部曲。
到了中军营外,一个亲兵飞跑出辕门,看了看骑在马上、蒙着面纱的阮湘,对负责护送阮湘的亲兵队长道,“总算到了,将军担心坏了,几次派我来看。”
又道,“将军说了,把阮夫人的军帐就安排在他的寝帐旁边。”
阮湘心弦微颤,只觉一股微微潮湿的感觉,弥漫了全身。
在光化县扎营后的第四天,叶翎派了传令兵来,嘱咐阿部稽,围而不攻。
“二少将军说了,阿部稽将军擅长野战和突袭,不擅长攻城和守城。如果让将军的精锐去攻城,岂不白白牺牲和浪费。战争中以攻城为最下,就让二少将军来负责这种下事,阿部稽将军留着精锐立大功吧。”
阿部稽流露出感动之色,学着汉人的姿势拱手道,“替我转告二少将军,他指挥英明,体恤将士,我会谨遵他的钧命!”
又过了两天,叶翎果然亲率五万大军到了光化县,将县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阿部稽在城外游击,专门劫持往光化县送粮的队伍。
如此十几日过去,光化县援绝粮尽,开城投降。
叶翎大军开进光化城,举行庆功大宴,专门宴请阿部稽,并指明要阮夫人一道出席。
阿部稽在阮湘军帐外,将叶翎邀请的事说了,“大宴酉时初刻开始,你准备一下,过会儿我来接你。”
数日来,虽然阮湘的军帐就在他的寝帐旁,但阿部稽从不踏进阮湘军帐,有什么话都在帐门外说。
“我知道了。”阮湘的声音从帐门后传来,虽然只隔着几尺,阿部稽却觉得她的声音,仿佛风里吹来的琴箫之音,说不出的缥缈、婉转、轻柔。
他只觉全身都酥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久,突然发现帐门缝隙内,那道银白的身影亦是一动不动,他方才猛醒般一激灵,慌忙转身离去。</n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