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即刻回去准备,一接到我的命令,你所部的一万前锋营率先从菹溪口渡河。到了对岸,立即派出斥候四散侦查敌情,等候我军主力渡河后,再一起北上袭击敌后。”
“得令!”
“沙列鲁!”
“末将在!”
“你率领豹跃营,跟随我的中军营一起渡河。”
“得令!”
“段克己!”
“末将在!”段克己也是平定苏峻之乱时,在西线就跟随奕六韩的将领之一。
“你带领所部五千人殿后,专门负责撤营、辎重、粮草。”
“得令!”
“张先生,你辅佐段将军殿后!”张秀才一直负责为奕六韩清点物资,核算粮草,对此当然亦无异议,朗声抱拳应诺。
“朱先生,你跟我的中军一起走!”朱斐身材结实矮壮,仅看外形还会以为他是武将,故而比另外两位谋士更能吃苦。
将两位谋士安排好,奕六韩宣布散帐,各军自去备战。
葛冲所部因为是走盘津渡,最先浩浩荡荡开出大营。
到了傍晚,斥候飞马回报,菹溪口一带已经肃清,未发现敌军斥候,周围村民也被监视,未发现可疑行迹,大军今晚即可渡河。
初冬深夜的寒风凄厉地呼啸着,渡口边杂草丛生、灌木茂盛,被夜风吹得婆娑摇曳,在月光下影影憧憧,仿佛重重黯淡的墨色波涛起伏。
月光下,泷河水奔腾而湍急,河水流淌的哗哗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中分外清晰。夜风卷起一层层浪花,在月色里闪耀着冷冷波光,仿佛无数鱼龙的脊背在跃动。
数万大军在岸边集结,并未打火把,月光下只见摇曳的灌木丛中,露出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士卒和马匹,马嘶声、传令声、整队声,杂糅成一片喧嚣,却又井然有序,不见混乱。
叶靖所部的前锋营率先下河,初冬的河水冰冷刺骨,一时间战马嘶鸣、扑腾,溅起水浪翻腾,喧哗声十里可闻。
奕六韩骑马上了岸边一道矮坡,望见渡河的前锋士兵,抓着马尾在风浪中随波逐流,河面上到处都是起起伏伏的人头和马头。
有些人受不了河水的冰冷刺骨,被冻僵了身体,一个趔趄就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了。深夜的河面不断升起凄厉的惨嚎,数不清的头巾和锦袍顺水漂流。
到了后半夜,河上起了雾,这些情形渐渐看不清晰,远远的只见雾气氤氲,黑影晃动,无数人马漂浮着,渐渐消失于浓雾深处,像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前锋营最后的几十个士兵和马匹下水后,就轮到豹跃营和中军营,奕六韩策马下了小坡,正要传令沙列鲁带豹跃营下水,忽然岸边马蹄声疾,有人在喊,“少将军!等一等!”
一匹快马穿越银色的月光飞奔而至,马前坐着一位少女,她发辫飞扬,满脸都是令人心碎欲绝的焦急。
奕六韩看见她的那一瞬,只觉月光变成惨白的手,勒紧了脖颈,整个心脏都抽缩了,几乎窒息!</n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