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n><h1>五十一赫兰穆图?!</h1>
前军的主帅乌力斤,早已热得解开了盔甲,袒露出胸前两块健硕厚实的肌肉、一溜黄褐色的浓密胸毛。这时一骑飞驰而至:“乌将军,高将军提醒您小心埋伏,不要着急,原地等待中军和后军,以及斥候传回的消息。”
乌力斤热得不停地往下扯着衣襟,粗鲁地一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传令的士兵拨马返回,乌力斤不耐烦地嘀咕:“都走出峪口了,还埋伏个屁……”
话音未落,前方队伍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乌力斤一看前面来到一条小河,两岸树木葱茏,丘陵绵延。
乌力斤想起高奇的叮嘱,本想喝止,然而顶着烈日走了几十里的马匹,一见到河水,都争着饮水,汗流浃背的士兵们跳下马背,纷纷扑到河边捧水沃面,以图凉快。
一时间人喊马嘶,队形完全混乱了。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种令人胆寒的呜呜声,就像是万千恶灵同时发出的凄厉啸叫。两岸丘陵上的草木都同时向一个方向倾斜,夏日午后强烈的阳光忽然被遮天蔽日的乌云挡住。
一团团的乌云,从茂密的树林里倾泻而出,然后化作黑色的暴雨,猛烈地横扫过来,随着箭矢穿越人体的噗噗声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大批的士兵倒了下去,小河的流水刹那间变成了红色,河滩边的白沙地倒满了大片尸体,浓艳的鲜血染红了雪白的沙滩。
被射中的马匹惊惶地蹦跳着,凄惨地哀鸣着,从河里到河滩,到处乱冲乱撞,撞倒了更多的士兵掉进河中,挣扎扑腾,水花飞溅,惨嚎连连。
乌力斤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在这样一片混乱中,他勒马不动,观察着敌方的形势,想要找出敌方的主将,然后直冲过去擒贼擒王。
与此同时,一座山岗上,阿部稽将酒袋里最后一滴酒喝干,这是野利部著名的葡萄酒“乌兰珠”,大军离开瀛关前,叶振伦特意派人送了几坛来,为野利勇士壮行。
他一扔酒袋,翻身上马,喝令:“举旗!”一抹嘴角殷红的残酒,美酒乌兰珠醺红了他白皙如冰的面容,灰眸如雪地上的火把灼灼燃烧。
一面巨大的黑底白狼旗被扛旗的亲兵迎风一舞,“啪”地一声巨响,大旗遮天蔽日招展开,顿时一头巨大的雪狼便在高岗上升起来,如一匹狼王雄踞于山崖之巅,昂头对着苍穹发出响遏行云的长长怒嚎。
“杀”阿部稽举刀高喊,双腿一夹,座下黑马一声长嘶犹如龙吟虎啸,四蹄腾空俯冲而下。
“杀”他身后,六百野利发出震天狂吼,埋伏一天的蚊虫叮咬、炎热炙烤所带来的压抑与焦躁,一齐随着这声狂吼爆发出来了,玉井山最后的精锐,跟随在阿部稽身后纵马扑下,犹如一把利剑当空刺来。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四面八方的山岗丘陵伏兵大起,黑甲潮水滚滚而下,千骑涌动,浊流如注,很快漫上了白色的河滩,卷起一片片飞溅的血雨。
乌力斤却只锁定了其中一道山岗上升起的白狼旗,金色虬髯如根根金针般张开。
二十五年前,他护卫在素利可汗身侧,望着铺天盖地的白狼旗,在草原的尽头迎风招展,像成千上万的狼群,随着越来越近的战马轰鸣,朝娄胡部的营地汹涌席卷而来。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将小王子高奇绑在身上冲杀出去时,看见娄胡部的驯鹿旗一面面倒下,被来来去去的铁蹄狂踩践踏。
等他杀出一条血路,逐渐远离部落,回头望去时,野利部已经开始吹响胜利的号角,素利可汗的人头被高高挂起,黑底白狼大旗已经飘满了娄胡部落的营地。
从此,白狼旗深深刻进了他的眼底,只要看见这样的旗帜,仇恨的火焰就会沿着血管,在他的全身窜动燃烧。
他慢慢托起三石强弓,搭上三支破甲利箭,对准那个白狼旗下、从山岗俯冲而下的白袍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