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十四 娄胡贱奴(2 / 2)罗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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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本中和李元秋交换了一个眼神,俱是暗暗松了口气。

自从侯本中纳了李元秋,两人相见恨晚,枕席间甚是相得,李元秋给侯本中看她身上被括廓尔打的淤痕,控诉野利人的凶残野蛮。侯本中对她越发怜惜,早就想为她出气,但是苏峻没下令杀俘,侯本中也不敢擅杀俘虏。

这下好了,试图越狱,还打死了守军,苏峻的手下也在场看见了,料想苏峻也不至于怪罪。

李元秋心里好生畅快,声音里都掩不住欢喜:“勒内头领请随我来,将军在等着。”

勒内当然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快意,微微一笑,躬身垂首,恭恭顺顺地跟了上去。

走出大牢,转过几条街,便是行台府邸。

一路春光明媚,照得勒内有些头晕,风里吹来略带血腥的花香,这奇异的香味,让他想起括廓尔的死状,那暴睁的双眼,嘴角的鲜血,扭曲变形的脸,不知为何挥之不去,随着一幕幕的往事从眼前交错而过……

那年,部落大围猎结束,沙列鲁、括廓尔、昆突他们带了好酒来找他们喝酒。

这酒十分名贵,叫做“乌兰珠”,原先只有西边的鄯善部会酿这种酒。后来野利部灭了鄯善部,将鄯善人掳为奴隶,专门派了一支军队驻扎在鄯善,监管鄯善的葡萄种植业,然后每年向野利部运送葡萄酒。

穆图还掳了美丽的鄯善公主,就是歌琳的母亲当时的大漠第一美人乌兰珠。

后来,这酒就成了野利部独有的美酒,穆图用歌琳母亲的名字给这酒重新赐名为“乌兰珠”。这种葡萄酒后劲极大,起初喝时不觉,喝完之后会突然醉倒。

听说是“乌兰珠”,三个奴隶崽子兴奋至极,勒内赶紧起身去拿酒碗,折回来的时候,勒内在一顶帐篷后站住了,他听见括廓尔带着醉意的声音:

“你和奕六韩,那不消说,仪表堂堂,英气勃勃,一点都不像奴隶崽子。我们从没把你俩当奴隶,只当你们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可是勒内,哼……”

语气变得十分轻蔑,不等他说完,阿部稽低沉的声音冷冷响起:

“括廓尔,你这话我不爱听!你们不喜欢勒内,就是不喜欢我。这酒你拿走,我不喝你们的酒。”

奕六韩清朗的声音也跟着附和:“对!我们三个自幼结义,亲比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共享,有女人一起上,啊不,有女人我先上……”

沙列鲁问:“为什么有女人你先上?”

“因为我脸皮最厚嘛……”

奕六韩这一搅和,刚才的一段不快就被掩饰过去了。

勒内这时才从帐篷后走出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将六个酒碗在草地上摆开。

昆突抱起酒坛,给六个酒碗倒满,血色的酒液溢出陶碗边缘,迅速将地上枯黄的草叶染成红色。

那殷红如血的酒仿佛就在眼前泼洒,和括廓尔死前嘴角流出的那摊血融成了一片。

勒内一路走着,心中百感交集,难以言说的感受如海潮般层层袭来。

抬头望碧蓝的天空,今日晴空万里,细薄透明的桃花在风里飘飞。

草原上这时也开满鲜花了吧,紫色的风毛菊,艳红的石竹,浅黄的沙葱,各种颜色的花儿像星星宝石一样,洒在绿毯般绵延天际的草原上。

有时候他躺在草坡上,躺一整下午不动,看着天上变幻的云,听着风掠过草尖的沙沙声。

草原的天空会有云飞快地掠过,速度快得有如在飞。当云层遮蔽太阳,整个草原会突然暗下来,而当云层掠过太阳,整个草原刹那间变得明亮。

那种明暗快速交错的感觉,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悲与喜同时在他胸中翻腾,一时间五味杂陈、心潮起伏,已经走进了行台府邸,踏进了正堂,他都没有发觉,直到李元秋提醒:“快跪下见过三将军。”

他一激灵,立刻跪下,用汉人礼节伏地而拜,故意将汉语说得半生不熟:“见过三将军。”

“你抬起头来。”一个充满色欲的声音道,“湄儿,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你要的人,三叔特意为你放人,可别放错了人。”

勒内心中巨震:括廓尔说对了一点,真的是她!

她救了我,真的是她救了我!

这么多野利俘虏,她偏偏选他。

一瞬间,心底涌上的感动如潮水般泛滥开来,他抬起头,看见她穿着白色轻衫、水红长裙。

她也正看向他,目光异常温柔,充满关怀,像柔软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抚摸。

他不由得微微垂了一下眼,似乎不能承受她那样的温柔。

忽然间,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很想为她去杀人放火、为她杀尽所有伤害她的人!</n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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