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琳抱膝坐在草地上,头枕在臂弯里,侧脸看过来,正好看见情郎这般模样,不由微微心疼。
终于将两个女人哄好了,他要好好想一想下一步的打算。和缇娜、歌琳商量了一会儿,她们都想先把穆图身首一处,全尸归葬。
奕六韩坐在地上,拿一根树枝划着:“疏勒人迁徙野利部,走的是这条路。我们得避开他们,走这条路往东,然后再南下。”
确定了路线之后,估摸着苏葭湄睡够了,奕六韩带着阿娘和两个女人出发。
依旧是他搂着苏葭湄同乘云翼,阿娘和歌琳各自骑一匹马,还有一匹备用的马由歌琳带着,也跟着他们走。
一行人驰过这片植被稀疏、半沙半草的原野,遇到了一片草甸子,几条小溪宛如银蛇摆尾,弯弯曲曲地蜿蜒在灌木杂草间。
奕六韩一看见溪水,猛地勒马,狂吼一声,跃下马背,也不管身后有三个女人,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露出宽阔健硕的后背和结实的臀部,跳进了一条小溪,快活地搓洗身子,高兴得哇哇乱叫。
他连着血战几日没洗澡,满头满身都是凝固的血痂和泥垢,刚跳下去就把小溪染得红褐一片。
三个女人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精赤条条的背影,一时也忘了害羞,直到他从溪水里转过身来,大刺啦啦地喊着:“小歌,快下来跟我洗鸳鸯浴”
三个女人这才惊叫声起,用手遮了眼睛,不约而同地面红过耳。
身为娘亲的缇娜爱怜横溢地不住轻斥:“小奕啊小奕,你怎么还是这样不知羞,长不大似的”
那边奕六韩还在喊着:“小歌,快下来啊”
歌琳瞥了苏葭湄一眼,碧眸中略有得色,却也还是羞不可抑地娇叱:“谁跟你洗鸳鸯浴,不要脸!”
洗了个痛快,奕六韩上岸,捡起地上的衣服围住下体,赤裸着上身走过来:“小歌你真的不洗?阿娘呢?水温还行,不是那么冷。”
斜晖满天,他一头发辫解开了,夕阳照得他剃光的头顶闪着野性的光,粗黑浓密的长发湿淋淋地披了一身,薄薄的胸肌和精瘦的腹肌,带着流畅的线条,被斜阳一映,镀了一层淡淡金光,远远走来仿佛天神下凡,威武俊朗,雄豪不羁。
见小歌和小湄都在呆看自己,他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在夕阳里闪过一道雪亮的光,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他双手一插腰,得意洋洋地笑:“瞧你们俩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怎样,今晚我这个大美男轮流侍寝,好好伺候你们俩”
说着一手搂了一个,仰天大笑。
歌琳举起粉拳捶他:“快把你这满脸胡须剃了吧,还大美男呢,像从岩洞里跑出来的野人一样。”
奕六韩用手抚了抚下巴,转头对阿娘说:“阿娘帮我剃胡须。”
缇娜见高大魁伟的儿子,在她面前还像小孩子一样撒娇,心中漾起无尽的疼爱,笑着问:“好好,阿娘帮你刮胡须,你是要全部剃掉,还是在上唇蓄一点?”
野利人秃发编辫,不像中原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于胡须,野利人比较自由,留与不留,留什么式样,都看个人喜好。
奕六韩低头问歌琳:“小歌喜欢我留什么样式的胡须?”
歌琳碧眸流波,眼风斜斜飘过情郎英俊的脸,咬唇笑道:“不留好看。”
奕六韩豪爽一喊:“好,听小歌的,全部剃掉。”
剃完胡须,装满水袋,继续出发。他们准备在夜幕下再驰马一段路,找个地方夜宿。
草原上的夜空,一如既往的辽阔深邃,巨大的天幕笼罩四野,大颗的星星,如碎钻般闪耀。这一带草地稀疏,荒凉无际,衬着秋季的夜空,纵马疾驰间,阵阵寒意掠过,清爽中带着冷冽。骑马久了,竟仿佛天地一体,不知是骑在广袤无垠的草原,还是骑在寥廓无尽的夜空。
就在这时,远处地平线上慢慢有人影浮现,夜幕下看去,像是从天尽头跋涉而来。
奕六韩目力极佳,远远地就看清了领头的一人,运起内功,将喊声在旷野上送出去:“赫比大叔”
地平线上那群人,突然像涨潮般,欢呼雀跃着奔跑过来。</n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