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贺怀远亲自领着一队家仆,带着日用家什来到了北院。飞花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在翘首以盼。见到贺怀远带人前来,她有些愕然。
“这位大人,您是?”飞花作了个万福,恭敬地问道。
贺怀远咧嘴一笑,爽朗地说道,“我是府里的参军,贺怀远。”飞花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连忙说道,“原来是贺参军。小女子飞花见礼了。”
“哎,你真是多礼。”贺怀远摆摆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啧啧赞叹,口里说道,“你真跟仙女似的。”
飞花脸上微微一红,说道,“贺参军过奖了。敢问您大驾光临,有何指教?”贺怀远如梦初醒似的说道,“哦,陆管家那边有事在伺候大人了。我怕姑娘这边等得急了,便先带人过来料理一下这个院子。”
说着,他便指挥着家仆开始打扫院子,搬动家用器具什物。飞花见他忙个不停,倒也十分感激,连忙为他烧水倒茶。
他便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与飞花闲聊着。厨房也送过来几样小菜,他便招呼着飞花坐下吃了,权当晚饭。
院子里收拾得整齐了些,房间里也添了些家具杂物。飞花松了口气。起码,今夜这里是勉强能对付着住了。贺怀远见她叹气,便小声说道,“你先对付一晚上。这里实在是有些不像样。唉,过几日,我再替你想想办法。”
飞花见他如此关心自己,便转过脸,似乎抹了抹泪,说道,“多谢贺大哥关心。”她有些迟疑地问道,“我。。。叫你贺大哥,可以吗?”
贺怀远一挥手,豪爽地说道,“当然可以!”飞花试探地问道,“陆大人,好像不太喜欢我?我是不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你别多心。”贺怀远听她这样说,脸上一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他说道,“他就是这样的。陆大人。。。他对下人也不是太放在心上。”
飞花似乎心中一动,有些含悲带怨地说道,“我们这样的人,也只配当下人了。不像大人你,是个堂堂正正的参军。”
其实,飞花在饶弥午府中是侍姬中的领班。再加上她本人聪明黠慧,美丽动人,在饶府中的地位远非一般的丫头下人可比。只是,现在接受了饶弥午的派遣,到陆望府上监视他,自然也只得先忍耐下来了。
贺怀远听到飞花诉苦,又夸赞自己参军的身份,便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什么堂堂正正的参军!也不是什么鸟东西!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这个“他”指的大概就是这明国公府的主人陆望了。
飞花听了,倒有些吃惊,脸上倒没露出一星半点。她装作不知深浅的样子,天真地问道,“贺参军是蒙我呢!谁不知道你从西蜀过来,先投奔的就是陆大人。陆大人还特意为了你上表给皇上,封了你做参军呢。这可是真真器重你呢。”
“器重个屁!”贺怀远一掌打翻了酒碗,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愤愤然地说道,“你看看我喝的什么酒!还不如我在西蜀的时候。他那时收下我,还是多亏得你们饶弥午大人给我求的情。没有饶大人的面子,他早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可是。。。”飞花似乎有点被吓着了,呐呐着说道,“外面都说陆大人是个有雅量的呢。”
“唉!”贺怀远长叹一声,说道,“外面说的能信吗!我当初也是信了外面传的那些,才去投奔他。没想到。。。”他又是一拳,重重地捶在桌面上,默然不语。
“贺大哥,你就别多想了。”飞花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劝慰道,“好歹你现在留在他身边,看着也风光些。”
“这都是表面风光,妹子!”贺怀远把头埋在掌中,疲惫地说道,“我这个小小的参军,只有芥菜子那么大。他又没有兵部的实权。我要当到将军,得何年何月啊!”
“如果。。。”飞花的声音从贺怀远的头顶传来。她接着说道,“如果有人可以帮你成为真正的将军呢?”
“你骗我玩吧。。。”贺怀远似乎有点醉了,含糊不清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我这个做小妹的,怎么会骗我的好大哥呢?”飞花提起酒壶,又为贺怀远倒了一杯酒。贺怀远咕咚一口吞了下去,便把头趴在桌上,似乎已经睡去了。
飞花看着灯下的贺怀远,听着他发出均匀的鼾声,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她用纤纤玉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啜了一口,自言自语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完成饶弥午交代的策反贺怀远的任务,大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