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两眼怒火,气冲冲地瞪着陆宽。达勒也盯着他看。陆宽没办法,只好小步地挪过来,不太敢正视朝云。
这时,达勒开口问道,“陆管家,你可认识这个人?”陆宽低着头,小声说道,“好像见过。”陆望一拍桌子,大声问道,“到底有没有见过?”
陆宽打了个哆嗦,只好无奈地说道,“前几日见过的。”达勒便说道,“他叫什么?什么身份?和你见面到底为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地说来。”
朝云指着他,刚想质问他,便被达勒制止,说道,“你不准说话,让陆宽说。”朝云知道,达勒这是要听听陆宽的说法是否能和朝云昨夜的说法吻合得上。如果有半点出入,那朝云的说法就有漏洞了。
陆宽胆怯地看了陆望一眼。陆望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你就照实说。”陆宽于是开口说道,“这位是自称达勒将军府里的账房先生,他说他叫云昭。我当时以为他是骗子,没想到真是将军府上的。不然,我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不敢什么?”达勒质问道。陆宽脸上露出后悔的神情,说道,“我就是克扣了一点工钱,想自己弄点钱花花,没想到倒惹到了云先生的亲戚,真是对不住。”
达勒的脸上的表情有些缓和,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陆宽说道,“那天,云先生找到府里来,说是打听到他的表哥在府里当杂役,想见表哥一面。我当时也是心虚,就没让他见。两人吵了起来,就。。。”
他心虚地看了朝云一眼,说道,“就和云先生扭打了起来,还不小心把云先生的簪子打断了。”达勒一听,陆宽事先没有与朝云串供的可能,这点倒是对的上。
达勒问道,“那簪子还在吗?”陆宽一顿脚,说道,“我本来打算拿去变卖换两个钱的,没想到又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陆望问道,“云先生的表哥在府里吗?”陆宽小声地说道,“他表哥原先在街面的店里做事的,我们府里开的工价高,他就来府里当差了,签了卖身契。不过,我没给他工钱,所以他也一直闹。”
朝云大骂道,“你这个黑心贼!我在后院找到了他,他吃的跟猪食一样,都快断气了,还支使他做事!”陆望立刻对陆宽说道,“快把他表哥带过来!”
陆宽的头垂得更低了,半晌,才嗫嚅着说道,“也就是吃得差了点,没想到他那身板这么不经事,染了疟疾,一口气没上来,就过身了,我前两天扔到北邙沟了。”
“什么!”朝云两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叫一声,差点晕厥过去。她捶着胸口,哭道,“我苦命的表哥啊。。。”
达勒此时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问朝云道,“你那表哥长什么样?”朝云好不容易止住哭嚎,抹着眼泪说道,“中等个头,青色面皮,削尖脸,两撇小胡子。对了,他右手臂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
“走!”达勒命令道,“带我们去看看他表哥的尸体。”
“这。。。”陆宽有些为难地说道,“我草草地扔到北邙沟的,具体位置都不一定记得清了。别给野狗叼了吧。”
达勒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陆望呵斥道,“按将军的话去做。找不到,你就再也不要回府里。”
“好吧。”陆宽垂头丧气地说道。他耷拉着头,领着达勒、陆望、朝云一行人到了北邙沟。到了一个草丛茂盛的水沟旁,陆宽指了指那蓬野草。
随行的士兵拨开了那从野草。一个新死的中年男子仰面朝天躺在那里,发出一阵阵恶臭。苍蝇正盘旋在他脸上,被士兵惊起,又嗡嗡飞出了草丛。
达勒捏着鼻子前去查看。果然是一个削尖脸的中等身材男子,留着两撇小胡子,显然是因为疟疾刚死不久。士兵用剑拨开他手臂的衣服,露出一道长长的伤疤。
这时,朝云冲了上去,见了这幅景象,悲痛得仰天大哭,喊道,“天哪!天哪!表哥,你死的好惨!”
达勒见了这男子的形状与朝云所说的一样,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似乎自己也对能解除朝云的疑点而感到满意。其实,这是镇铁川按陆望的交待找来的新死的疟疾患者,再稍微化了妆,足以骗过精明的达勒的眼睛了。
他拍拍朝云的肩膀,把她拉了出来,说道,“算了。一个下人。现在也不好和陆望闹僵。让他那个管家赔偿你一些财物吧。”朝云哭着不答话。
达勒又靠近她,小声地说道,“你放心吧。以后有收拾陆望的时候,这个陆宽也跑不了。”朝云不解地问道,“他现在不是赤月公主的红人吗?”达勒冷哼了一声,说道,“且看吧。”朝云暗自心惊,便佯装同意,点了点头。
陆望这边,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打躬作揖,并答应了给朝云一百金的赔偿。达勒这才带着朝云扬长而去。看着他们的背影,陆望不禁笑出了声,说道,“宽叔,你不去戏班登台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