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一路以来,对朝云时而呵骂,时而防范,时而佩服,贺怀远不由得觉得背上冒冷汗。更何况,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韦朝云与陆望感情深厚,绝非一朝一夕的情分。他们大概早已相识多年,互相之间更非常了解,有着很深的牵绊。
贺怀远有些尴尬地对陆望说道,“主公,我。。。”陆望摆摆手,说道,“不要叫什么主公了。”陆宽接着说道,“你可以和别人一样,叫大人就可以。也免得外人犯疑。”贺怀远拱手答道,“是,大人。”
朝云调皮地说道,“你自己错认了人,不向我道歉,跟你的陆大人说什么呀!”其实朝云是强词夺理,明明是她自己隐藏身份,还女扮男装,自称范元吉派来的使者云昭,瞒骗了古玩店的一干人等,贺怀远自然也被她骗得不轻。现在,她反而指责起贺怀远认错了人。
贺怀远也知道好男不与女斗。更何况,看陆望对朝云呵护的样子,他对朝云的感情不言而喻。身为陆望的下属,贺怀远早已把他当做自己要效命的主公,内心身为敬佩,又怎敢对朝云不敬呢?
于是,听见朝云玩笑似的责怪,贺怀远便深深鞠了一躬,对朝云说道,“是怀远糊涂,没有认出韦姑娘,向姑娘赔罪了。”在这段接触的时间,朝云其实早已对贺怀远有所了解,知道他的忠直与厚道,刚才也只是与他开个玩笑,内心早已把他当做大哥哥看待了。
她吐出舌头,笑着拍手说道,“你可真好说话。好啦,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什么韦姑娘,以后私下里就叫我朝云吧。当然,如果当着外人,还是叫我云昭。我还要靠这个名号在达勒府里混饭吃呢。”
贺怀远动容地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朝云,你能回达勒府里,继续潜伏在他身边,真是大丈夫所为。你这个女子所做的事,比那些须眉男子强多了。”
朝云说道,“你就别吹吹拍拍,让我头晕了。说起来,我也是误打误撞,没想到达勒会收留我。其实,我父亲死在狄人的手中,我与妹妹从小就失去了父亲,与狄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更何况这一路走来,家破人亡的百姓流离失所,遍地都是。这都是刘义豫勾结狄人作的恶啊!”
陆望深有感触地说道,“是啊。刘义豫和刘义谦都不是好皇帝。刘义谦沉溺酒色,刘义豫卖国求荣,他们心里哪里有什么百姓。这也是我们选择了二皇子的原因。并非因为二皇子能给我们荣华富贵。如果是求取富贵,刘义豫和刘义谦同样会给,甚至给的很多。但是他们所不能给的,是一个安定的天下。”
贺怀远说道,“大人,我们懂你。你这一路过来,辛苦了。”陆望说道,“怀远,从今以后,你也得和我一样,背上这卖身投靠的恶名了。我会安排你到我府里做参军。”贺怀远爽朗地说道,“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污名!只要大人有需要,把我这身皮肉用作众人千踩万踏的垫脚石,又有什么不可以!”
陆望点点头,对贺怀远和朝云说道,“今日这封信,只有我们四人看过。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我的身份,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们自己的身份,也不能泄露给别人。这是重中之重,千万要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
朝云问道,“在西蜀,二皇子是知道实情的。那连范大人、赵大人,包括若飞,都要瞒吗?”贺怀远知道陆望与关若飞的兄弟之情,而若飞到现在还误会着陆望,认为他是卖国投敌。
陆望坚决地点点头,说道,“不错,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二殿下知道。其他人,该知道的时候,会让他们知道的,包括若飞。”朝云问道,“就让若飞这么误会你吗?”陆望想起若飞送来的“贺卿得高迁”的纸条,心里一阵揪紧了。
如果误会,就让他误会吧。他无奈地想道。朝云见陆望沉默不语,知道他的为难。一边是重大的机密军令,一边是兄弟之情。陆望会选择的,只有前者。果然,他说道,“在情况允许,二殿下也同意的情况下,才可以让他知道。其他人也一样。这是军令。”
贺怀远和朝云同声说道,“得令。谨遵殿下旨意。”陆望说道,“不过,也不是说要永远瞒着他们。过一段时间,我要抽空去一趟西蜀。那时候,我们需要西蜀这些大臣的帮助,也许就可以向他们公开我们的身份了。”
朝云惊讶地问道,“什么?你要去西蜀?”陆望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是的。但还不是现在。”贺怀远拧着眉毛,有些担忧地说道,“以你的身份,如果去西蜀,会很危险。这次刺杀,就是刘义谦下的旨。崔如意本来想抢过来执行,但被二殿下拦下了。”
陆望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知道。我要去西蜀,就是要去解决刘义谦,和崔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