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玉屏风失手后,肯定还会选择僻静处再次刺杀陆望。以你的实力,绝对会被他所擒。如果陆望真心地要履行对我的承诺,他就不会把你交给刘义豫和赤月。如果不幸,他背叛了自己的使命,那他肯定会把你交出去。而这样,他会销毁这封信。”
“现在,你读到了这封信,祝贺你!怀远,陆尚书一直在全力辅佐我,陆望就是为我们的复国大业而潜伏在刘义豫身边的一柄利剑。忍辱负重,以待成功。我以主公的身份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帮助陆望完成使命。从现在开始,陆望就是你的主公。听他调遣!”
贺怀远读完这封信,几乎呆了。手中的那页纸也从手指间滑落,掉在地上。朝云和陆宽也都如泥塑木雕般,呆在那里。陆望平静地走到贺怀远身边,捡起那张纸,放在火把中。那张纸腾的一下燃烧起来,在火光中渐渐化为灰烬。
朝云和陆宽这才回过神来。朝云含着泪看着陆望,陆宽也叹了口气,在那抹眼泪。朝云喃喃自语道,“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连二皇子都要先试探你。陆望,我。。。”她的声音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
刘允中的这封信更证实了陆望的话,而朝云深深为自己的怀疑而自责。让她更心疼的是,陆望一直在默默忍受着这弑父投敌的卖国贼恶名,一边还有强颜欢笑,打起精神与刘义豫和赤月那帮人周旋。可以说,是内外夹击,却无人理解,只有一个老迈的宽叔在陪着他。
陆望淡淡一笑,对朝云说道,“傻姑娘!我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朝云呜咽着说道,“我还刺了你一剑,我真不是个东西!”她温柔地抚着陆望受伤的肩头,看着那扯掉包扎以后重新外翻的皮肉,心痛如刀绞。
“别担心。”陆望安慰她说道,“还好你上过药了,要好多了。幸亏我及时把包扎的布带扯掉了,赤月那帮人没有仔细看我的伤,不然可要露馅了。”
朝云急忙又拿出金疮药,洒在陆望的肩膀伤口上,娴熟地包扎起来。“要注意不要牵动着伤口。”她小心地嘱咐着。“我这药效果很好。睡一夜就可以拆掉包扎的布带,第二天穿上衣服,从外面就看不出有伤口了。”
这时,贺怀远突然“啪啪啪”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几个巴掌。那黑里透红的脸蛋上一下子就变得红肿,还透出了几条血丝。陆望连忙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说道,“你这是做什么!这样作践自己。”
“我不是人!不但行刺给自己起名字的恩公,还屡次辱骂你,你却救了我的命。”贺怀远这样一个刚烈的汉子脸上却流下了两道清泪,痛苦地说道,“要是那玉屏风机关真的得手伤了你,或是我自己出手伤了你哪怕一根头发,我死一万次都不够。”
说着,他“咚”的一声跪下,当着陆望磕了几个响头,嘴里说道,“恩公,我真不是个人,对不起你!”陆望连忙扶起他,说道,“不知者不罪。何况,起个名字,就算个什么恩公了?你真是太抬举我了。”
贺怀远说道,“不,自从那年在沧州你给我起了名字以后,我才被乡亲看得起,县里也给我几口饭吃。后来我去投了军,在军里总想着要好好干,要成为和你一样好的人,以后有机会能当面给你磕头。没想到。。。”
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想到后来我听了其他人传的流言,说你变坏了,被陆尚书赶出府去了。我还不相信。直到大伙儿都说你弑父投敌,给刘义豫和狄人做事,在他们的朝廷里当大官,我才信了,失望透顶。才想,干脆让我亲手送你走,免得活在这世上,污了你的清名。”
他痛苦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懊悔地说道,“我真是个糊涂蛋!恩公,你要怎么罚我,怀远绝无怨言。”朝云见他如此赤诚而坦率,“噗嗤”一笑,说道,“我看你就是个糊涂蛋。不过,我们大家都糊涂,就这样冤枉他。”
陆望说道,“好!那我就罚你留在我府上,做我的亲随。我们一起为复国而战,你愿意吗?”贺怀远连忙抹干净泪水,说道,“我愿意!”陆望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也是二皇子的意思。他是给我送帮手来了。从今以后,你也别叫我恩公了。”
贺怀远连忙说道,“我都听你的。你就是我的主公。”陆望感叹道,“毕竟是二皇子啊,这一招连我都有些意想不到。还好当时我对玉屏风起了疑心,躲了过去。”
朝云跺脚,气呼呼地说道,“这个二皇子既然要用你,为什么还要试探于你,对你不敢全然相信?”陆望叹口气,说道,“这就是帝王家。对他来说,信错一个人,踏错一步,也许就是粉身碎骨。怀远,你也不要怨他把你当做棋子,承担这危险。”
贺怀远低头说道,“只要为了复国,把狄人赶出去,百姓能真正安乐,这一点危险和委屈又算的了什么呢?就算今天不明不白地送命在此,我也不怨。我为的,是我的心。主公,我知道,你是和我一样的心,才能吃这样的苦。”
朝云急忙说道,“我也要留下来,和你。。。们在一起。”陆望摇摇头,淡淡地说道,“不,你回去。回达勒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