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看陆望一脸惊讶,得意洋洋地说,“我们这里吃的饭可和山下的不一样呢!你以后就知道了。”陆望懒得与他分辩,问道,“你叫什么?”小孩儿搓搓手,一脸郑重地说,“我叫玄百里。”陆望说,“这是个好名字。”玄百里听了,觉得遇到了知音,连忙说,“因为师父接我上山的时候,走了一百多里呢。”
陆望心里暗自发笑,说道,“我叫陆望。”虽然不认识字,玄百里装作很懂似的点点头,说道,“这个名字也是很好的。我现在还是文盲,等我学会认字,我就把我的名字写下来,送给你。”陆望笑得捂住了肚子,连连点头称是。玄百里有些懵了,以为他笑自己不识字,只好说,“我先带你去吃饭,师父让我来喊你。”
陆望慢慢直起腰,扶着墙说,“走吧。我早饿了。”猴媚娘也连忙拉着陆望的衣角,要一起跟着去。玄百里瞪大了眼睛,望着媚娘的毛手,有些惊恐地问道,“这猴子咬人吗?”陆望拍拍媚娘的头,说道,“它乖着呢!你以后就知道了。”媚娘也向玄百里嫣然一笑,露出一口森然白牙。玄百里有些发愣,也不由自主扯住陆望的衣角。
陆望便张开两手,牵着一人一猴,往玄空子的精舍走去。走进宽大的精舍房间,玄空子正坐在禅床上打坐。一身白色禅衣的玄空子坐在蒲团上,盘上双腿,发如皓雪,银须微微飘动,更觉得仙风道骨。听见房间里的响动,玄空子缓缓睁开眼睛,拿起蒲团边的拂尘,轻轻一扫,便下得榻来。
一个黑色脸庞、样貌忠厚的高大少年连忙移过脚踏,让玄空子把芒鞋穿上。玄空子微微颔首,对少年说道,“千尺,来见过你的二位师叔。”那被称为“千尺”的少年答道,“是!”便转身向玄百里与陆望行礼,说道,“师侄玄千尺见过二位师叔!”陆望目瞪口呆,站在那儿发怔。玄百里倒是笑嘻嘻地受了这一礼。
玄空子见此不以为意,略微一笑,对陆望说道,“我师门中只以入门时间而论,不管年齿大小。望儿,玄百里虽然是个孩童,但一出生已入我门下,因此是你师兄。玄千尺是我的大徒儿生前所托付给为师管教的,因此是我的徒孙一辈,也是你二人的师侄。你不要拘礼。”
陆望应声答道,“徒儿记住了。那位大师兄。。。”玄空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他执意要下山办一件事,却再也没有回来过。他已经是化为黄土了,幸而千尺是个好孩子。”玄千尺听言,眼里也隐隐泛着泪光。玄空子似乎又勾起了往事,手执拂尘遥望了窗外一会儿,又转过头来,说道,“好了,去吃饭吧。”说罢,便抬脚出门。
去饭厅的路上,玄百里偷偷扯了扯陆望的衣角。陆望把他抱起,玄百里便趴在陆望耳旁轻轻问道,“小望,师父为什么会收你啊?以前我听师父说,他不会再收徒了。”陆望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也是他心中的疑问。父亲陆显虽然贵为吏部尚书,可是与先皇与当年两位皇子比起来,也不算什么。师父为什么答应收留一位尚书公子为徒呢?
正说着,一行人已经走进了东边一间宽敞的精舍房间。房内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梨木桌,放在厅中央。几张树墩劈成的木凳,散落摆放在桌子旁边。待玄空子坐定后,陆望也挨着他坐下。玄百里与玄千尺依次坐在玄空子另一边。
陆望只见桌上空空如也,正在纳闷。玄空子撮唇长啸一声,声音清越,划破山谷。少顷,一只浑身雪白的猿猱从外大摇大摆地跳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大筐子。白猿轻舒长臂,把筐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梨木桌上。
陆望仔细一瞧,都是些山间的果子土物,都不认得是何物。玄空子放下拂尘,说道,“吃吧。”便拿起一个果子,将坚硬的外壳捏成两半,取出果仁食用。陆望问道,“师父,这就是我们的晚饭吗?”玄空子笑着点点头,说道,“此皆为白猿从山间绝壁溪谷等处摘取,吸取灵气精华,不比那俗人吃的米饭鱼肉之物,可荡涤秽气,保养精气,为我们修道的奇珍。”
陆望拿起一个坚果,一筹莫展。猴媚娘见了那白猿是同类,又有满桌的果子山珍,乐不可支,便埋头大嚼。玄千尺显然已有一定的武功底子,捏起果子就吃。
玄百里见陆望一脸愁容,便向他眨眨眼,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钳子和锤子。陆望这才知道玄百里所说“教他吃饭”所言非虚。他向玄百里使个眼色,玄百里便把小锤子递给他。陆望如遇救星,连忙拿起果子,依样画葫芦地吃起来。
玄空子头也不抬地说,“望儿,你今日刚入门,为师开许你和百里一起用工具。再过三月,这工具可是再也不能用了。”陆望点头答应。吃完“饭”,玄空子对陆望说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