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言中的招揽之意已表露无疑,但俊辰就从未对宋徽宗君臣抱有一丝希望过,又岂能让赵楷如愿!“子胥功高吴王忌,文种灭吴身首分。可惜了韩信命,空留下狄青命……君王下旨拿忠臣,剑拥兵围,绳缠索绑,肉颤心惊!”俊辰口中低声吟了几句,直听得赵楷面色大变。
赵楷刚想出言驳斥俊辰几句,却见俊辰面色一肃,郑重其事的朝他行了一礼,赵楷心下一颤,暗道“不好”,正要说话时,却听俊辰说道:“三皇子殿下,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俊辰胆小,只怕才答应殿下,立马就是另一个涅面相公的下场,实无法消受殿下的美意,还请殿下另请高明吧!俊辰就此拜别殿下!”说罢,也不给赵楷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去。
有所谓“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赵楷看着俊辰远去的身影,心里冒出一种要与他同行的冲动。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是赵宋王朝的三皇子,他从出生就和这个王朝、这个国家紧紧地绑在了一起,“珍重!兄弟!”泪水终究还是流了下来,只是不知道这是为了俊辰的离去而流,还是为了王朝未知的未来而流了。
这初夏正午的天气已是炎热至极,火辣辣的太阳晒的人身上,只觉得浑身刺痛。林冲和董超、薛霸在路上走了几日,起初还不觉得,待得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身上的棒伤发作起来,疼痛难耐,只得一步挨一步的慢慢挪动。
“我说你这个配军好不晓事,此去沧州两千余里,按你这般走法,几时才能走到,还不快些与老爷走来。”天气的炎热,那薛霸发作起来,直伸手推搡林冲向前。
林冲一个踉跄,好容易站住身子,“上下方便,不是小人不走,实是这棒伤发作,还请担待一步……”说着,林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求着董、薛二人,“上下,这半日来,半粒水米未进,有劳……讨口水吃。”些许片语,说的林冲混身打颤,真不知这一路上饿了几时。
“喝喝喝,你个贼配军,给你喝了,老爷们喝什么!半点没有,还不快点给老爷们走来。”薛霸大怒,操起水火棍,就欲给林冲一个好看。董超见了,忙上前拦住薛霸,对着林冲道:“林教头你自慢慢走,休听这厮呱噪。”说罢,朝薛霸使了个眼色。
三人又往前挨了三里地,看看林冲实在是走不动了,那薛霸正待喝骂,不想那董超说道:“前方好似有座林子,我们不妨到林中歇息片刻,待凉快些再行赶路。”说罢,便上前搀扶起林冲朝林子走去,留下薛霸一人在后面磨叽。
走到林子跟前,顿觉一股阴森之气迎面而来。好一座险恶的林子:枯蔓层层如雨脚,乔枝欲欲似云头。不知天日何年照,惟有冤魂不断愁。此林正是汴京去沧州路上的第一险峻之处,名唤野猪林。
林冲此时也真是累的狠了,随着二人便进到林子深处,靠着一棵大树便倒了。伤上加伤,身心俱疲,纵使铁人也会累倒,更何况林冲还有重枷在身。林冲斜斜地靠在树上,骨头好像散架了似的,眼皮也沉重的睁不开了,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恍惚间,林冲忽然觉得手脚不能动弹了,急切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手脚已被捆住,董、薛二人正在用绳索将自己捆于树上。董超看见林冲醒来,满脸堆笑,“对不住了,林教头,我和小薛着实累坏了,说不得要去睡会。但又恐你走脱了,心下不定,只能将你捆绑起来,我们才能安心去睡不是。”
林冲陪笑道:“小人吃了官司,一世都不会走的,既然上下要捆缚小人才安心,那就随上下捆缚就是了。”
董、薛二人将林冲牢牢的捆缚了起来。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跳将起来,将水火棍拾在手中,看着林冲说:“林教头,这可怨不得我们哥俩,谁叫林教头你得罪了高太尉,那太尉府的孙推官、陆虞侯,都使了钱与我们,叫我们好歹要了你的性命。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更何况,不了解了你,我哥俩也就没命了,更会连带着老婆孩子也没命了。说不得,只能对不住你林教头了。你且放心,我这水火棍打的又疾又狠,保管一棍了事。”说着,二人比了比距离,高高举起了水火棍。
林冲左右挣扎不脱,眼见二人已然举棒,心下大急,高声叫道:“上下!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为难在下!今日若留的林冲性命,他日必有厚报!”
董超听了,拄棍嘿嘿阴笑道:“我哥俩全家老小的性命还要教头搭救,如何还能救得教头?教头不若行行好,救救我哥俩的全家老小吧。”
薛霸也奸笑两声,接着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冤有头,债有主,要取你性命的,是那高太尉父子,与我哥俩无关。林教头,到了下面,莫要错怪了人,闲话少说,这就拿命来吧!”
说罢,二人举棍,朝着林冲脑袋劈了下来。
“我命休矣!”林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