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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卿?”男人看清了流云的脸,似还有些微怔,眼中迟疑片刻后,他迅速的看向流觞,“你家主子是何人,怎会要你来药阁寻这些药材的?”

“风冥涧新上任的少尊主便是我家少主子。”流觞毫不隐瞒的回答,他指了指男人手中的纸条,“云城主,我家少主子说她需要这些药来医治昭仪娘娘的病症,还请城主不吝赐药。”

“她竟然真的用了……糊涂!”

男人懊恼的咬牙,将手中的纸条递给身边的汉子,吩咐他照单取来。

那汉子片刻时间便将药材包好递到男人面前,“城主。”

男人指向流觞,示意那汉子将药递给他,“她伤的不重吧。”

“世上大抵还没有我家少主子医不好的病症,城主放心。”流觞颇有几分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骄傲。

男人点了点头,让出条路来,“替我谢谢你家少主子,算我岐荒城欠她一个人情,他日只要她开口,我能办到的,必然会替她办到,只是还……”

流觞笑颜打断男人,“云城主放心,风冥涧虽做消息买卖,但没有这么无聊。”

李昭仪和岐荒城城主之间的关系,原不过是少主子一厢情愿的揣测。

纵然云城主赠药也不能说明什么,流云刚才的一句大哥,云城主完全可以说是因为流云护主心切,看着流云的份上才出手的。

如今倒好,算是不打自招了,所谓关心则乱,往往心虚的是人心啊!

流觞手中提着药,抱剑告辞。

偌大的城主府,他偷摸着进来,却正大光明的出来,少主子这一招玩的漂亮,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了自己想要查证的消息,看着也是好玩的紧。

“流觞,你跟小少爷合谋阴我!”流云带着些气性追了上来,一手掐住流觞的胳膊。

流觞不以为然的看着他,“这些年你被少主子阴的还少么,难道你还没有习惯么?”

“你,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岐荒城的人的?”

“不是……”流觞闻言一愣,他停下了脚步侧身去看流云,见他一脸迷惑茫然的模样,瞬间笑了出来。

“哈哈哈!”他被他懵懂空懵的眼神逗得直不起身子,这人不是这些年被少主子算计玩弄的傻了吧,竟然这么看的起自己。

“唉呀妈呀,不行了,笑死我了!”他两手靠在流云的肩上,好半天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抬头一见流云的脸,还是忍不住想笑,“你不会以为少主子想要证实的是你的身份吧?”

“难道不是?”流云依旧不在状态。

“为了证实你的身份,我大老远从上京城奔到岐荒城来?”

流觞同情的看着面前这个被少主子看心情对待了多年的哥们,语重心长道,“相信我,要是少主子怀疑你,绝对有上千种方法逼你自己亲口说出来,而不是大老远的从侧面证实。”

“那你来岐荒城做什么?”

“哎,少主子让你藏着,也难怪你不知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

流觞重重的叹了口气,继续朝正门走去,流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倒是快说啊!”

流觞故意加快脚步,流云心里着急,拿着胳膊肘撞流觞,看他那求知的眼神,一点儿不像是猜出来的模样。

流云不愧是少主子口中的耿直汉子,拐个弯就能出来的答案,他就是想不到。

他本想逗逗流云,但他那不会拐弯的神经,让流觞下一刻直接选择了和盘托出。

那一日,唐淼在宫中替李昭仪诊治的时候,就发现她的脉象异于常人,除了过敏之外,体内还有醉浮生的毒素在。

醉浮生配方古怪而异常,有些草药在九州范围内已经绝迹,医治的草药也同样有几味已经找不到,而且其中有一味解梦花只能长在岐荒城。

流云听到一半激动的打岔,“所以你是说,小少爷是让你来找药材做解药的?”

“流云,你既然是岐荒城的二公子,应该知道醉浮生是岐荒城云家的秘药,从不外传的吧。”

“所以呢?”流云一脸好奇的看着流觞,好像他说的是天书一般,一张脸上写满的无解。

所以说,眼前的这哥们就是一个耿直的武夫!

明明自己暗示的挺明确了,他怎么就是绕不过来呢,流觞只觉得自己的脑仁疼。

堂堂岐荒城的二公子能季家骗去给谨世子做护卫,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少主子让我来岐荒城取药,顺道来查证一下,李昭仪和云城主之间的关系,让你来,只是想看看,岐荒城城主和李昭仪之间的事,谨世子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至于你的身份么……”流觞倪了他一眼,淡淡道,“这真是意外收获,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不然我们还真不怀疑你是岐荒城那个对外宣称失踪多年的二公子!”

“弄了半天,我是自爆的?”

流觞同情的点头,“嗯,我们倒还真没想到,能把你炸出来,不过这个消息貌似也没什么用。”

“等会儿,等会儿,你说慢点,我有点弄不清。”流风伸手去抓流觞的手,不耻下问,“你说,我哥刚才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肯定我哥喜欢李昭仪呢,怎么就肯定世子殿下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呢?”

“我刚才是不肯定,不过现在确定了。”流觞伸手将流云的手扒拉开,大步朝前走。

“等会儿,你怎么确定的?”流风大步跟了上去,不服气的看着流觞,“我哥跟李昭仪从小有婚约的事情藏得可严实了,这事儿连圣上都不知道,我哥多年前进京偶遇李昭仪一见倾心的事情就更别提了。”

“流风,我要是你哥,我非得掐死你不可。”流觞不知道自己是该笑呢还是该如何,“我刚才觉得谨世子应该是不知道的,但你这么一说之后,我也没办法肯定了。”

“为什么?”

因为你笨啊!而且笨的十分耿直老实!

若是天下的人都跟流风一样,风冥涧在外的那些探子不知道该多么的幸福!

流觞忽然间怀疑,刚才云城主不打自招,到底是因为自己关心则乱呢,还是因为跟流风是兄弟的关系。

“流觞,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啊!”

流风似乎不满流觞不答话的态度,一步一问,岐荒城的夜空中,满是流云耿直的提问。

上京太子宫内,只零星的亮着几盏灯笼,已经过了掌灯的时辰,昏暗寂静的宫殿,在整个上京皇城中,显得格外独树一帜。

姬若风抬手在宣纸上落下一横,他扫了一眼纸上的正字。

一个、两个、三个,一横、一竖、又是一横!

他信手将狼嚎扔到一边儿,黑色的墨汁混乱不堪的甩在了四周,鼻尖已经飘散开淡淡的墨香。

他只命人点了大殿中的两盏灯,在书案前的他,只能勉强看见宣纸上模糊的正字,根本看不清他刚刚制造的狼藉。

十八、十八啊,整整十八天!

距离那天祭祖已经过去了十八天,没有人往他的太子宫走动,就连母后都被父皇下令禁足,这十八天与生囚有什么异样!

一团燃烧正旺的火苗从他的眼眸深处窜了起来,他抬起腿便是狠狠的一脚,面前的案几被他踹的翻了出去,上面的一应物品混乱的撒了一地。

砚台砸到了他右手的关节上,应该是磕出了伤口,湿润的墨汁腌人的痛,大抵是进到了伤口中吧。

父皇之前从来不会这样对待他,从来不舍得将他困在太子宫不闻不问,这次,到底是怎么了?

他颓然的倚在身后的冰冷的墙壁上,右手沾染了许多的墨汁,还有些盖在了伤口上,若是现在点灯,一定会十分的狼狈吧。

他自嘲的勾唇,正欲合上眼眸,便听得姬乎感叹的声音,“这宫里怎么不点灯啊!”

他没有听见他再往里走近的声音,片刻后,整个太子宫都亮了起来,光晕亮黄的刺眼,姬若风下意识的别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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