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风听明白了,原来昙鸾这大和尚是来茅山求医看病的,还搬出了梁武帝这个重量级人物。
不过,先原谅培风知识匮乏,他只知道明朝李时珍整理写出了《本草纲目》,难道陶弘景这老道士真有什么本草仙术不成吗?
“大师客气了,你本身就是医僧,还治不来自己的病症吗?”老道士也是狠人,直接拿话顶了回去。
“医者不自医,我欲学佛法,但又怕有生之年生命无常,寿命有限,所以才来此陶隐居求学本草仙术想多活些时月。不如这样,这里除却茅山道童外也并无外人,不如咱们在此就开一场‘佛道之争’,我赢了,道友赠我本草仙术,我输了,大和尚任你处置。”昙鸾提议道。
培风感觉大和尚十分有意思,说来说去还是要开嘴炮辩论佛道,只是借着求医的名头更名正言顺一些,赢了的话一举多得,输了也无碍。
毕竟昙鸾此次南来打着梁武帝的旗帜,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来即使输了老道士也不会处置。
这是吃定了陶弘景的便宜啊!
“处置谈不上,我也曾佛前受戒,日常礼佛研习佛家经典,大师言重了。”
陶弘景捋了捋胡须,点头答应了,依旧笑容满面,颇有隐士高人的风骨!
“前些年月有妖人作夷夏论,说我佛化外蛮夷之地走出的宗教,又有《老子化胡经》广为流传,记述老子入天竺变化为佛陀、教化胡人之事,来正面说明佛教优于道教,分明是谣传,无稽之谈,道友如何认为?”昙鸾不甘示弱,一开口矛头直指夷夏论和老子化胡经,开始了论述佛道之争、夷夏之论。
“孔、老治世为本,释氏出世为宗,这是其一;其二,佛教禅修心不修身,修性不修命,纯阴无阳,确实过于偏颇。”
老道士回答时气息悠长,有理有据,对面昙鸾听完则是面无表情,不过并没有打断老道士的回答,还不算失礼。
“其三,我受戒后亦常读佛经,研习佛家经典。佛自东汉初来,仅有《四十二章经》,晋宋年间还只是谈义,佛经典籍大多剽窃老子、庄子的学问,以庄老助禅。比如用佛教的“空”借用了老子的“无”来诠释。而且佛经窃取诸子百家学说,其中以使用列子的言论最多,这才得以融入华夏正统,广泛传播开来,还有种种证据皆可证明,大师不能否认吧?”
老道士这一番反问说的昙鸾是哑口无言。
培风借助系统真听懂了,原来佛道流传还有这么多的隐秘,真让他这个学渣大开眼界。
他真想立即为老道士起立鼓掌,这三点论证有理有据,不得不让人信服,果然是隐士高人!
两人下棋仍在继续,但培风细心观察到,昙鸾大和尚执白棋的手有些发抖了,看来气势完全被老道士压住了。
“我佛《首楞严》三昧真经曾言:‘不修正觉,别得生理……斯亦轮回妄想流转,不修三昧,报尽还来,散入诸趣’,就是说若只在心性方面修炼自己,没有大彻大悟哪能证得菩提。即使道友有仙术生命一直长存世间,活上一千岁一万岁又如何,那只是轮回妄想的流转而已,没有明心见性,依旧还是会堕落的,得不到大道!”
昙鸾有气无力地辩解了一下,开始转变话题,铿锵有力地诉说自己对佛的独家见解。
“佛经道典不分贵贱,我认为修习佛法有“难行道”和“易行道”两种途径,有“自力”和“他力”二力学说,如果凭借佛的愿力【他力】,加上自己的努力【自力】,就既省力又极其容易进入西方极乐世界。借他力的易行道就是念佛!道友以为如何?”
培风开头听起来有些晕晕乎乎的,就像原先在课堂上学文言文“之乎者也”之类的深奥无比,不过有了隐士高人系统的万能翻译,他完全听懂了昙鸾大和尚的言论。
大和尚明显是在宣传佛有无边的威力,强调只要信徒们一心信佛,行住坐卧皆可念“南无阿弥陀佛”,就能往生西方极乐净土。
这种法门着实简单,通俗易懂、简便易行,怪不得佛门大兴,能赢得世人的欢迎。
培风并不知道,昙鸾作为后期佛教八大宗之一的净土宗先驱,他说的“易行道”言论会成为未来净土宗立宗明教的根本宗旨。
只要念佛,就能成佛,这也是后来培风回现实查询昙鸾和老道士生平才知晓的。
“道友,敢问,你的道又何在呢?”昙鸾反问,言语间颇有些大逆不道的感觉。
现在培风个人感觉昙鸾先前衰弱的气势又起来了,他的佛心无比坚固,正试图推销自己的佛论宗旨,竟敢反问陶弘景你的道又在何方!
果然在这历史时空,能和陶弘景这种隐士高人,开战“佛道之争”对峙的人物绝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