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骑着马,出了雪海。
在昆仑境下,他又再次遇见了星颖。
星颖轻声问道:“要离开了?”
李子看着她,没有说话。
星颖说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找到孤影。”
李子说道:“动物往往比人更有情。”
星颖轻声说道:“当初的惊变,是袁师兄做错了。”
李子平静说道:“过去已经成了过去,都两百年时间了,是非过错已经不在重要了,以后会有一个叫李平安的少年替我行走人世间。”
星颖问道:“天蚕衣就是为那个名叫李平安的少年准备的吧,只是天蚕衣还没制作好,还需一些时日。”
李子说道:“无妨,你们时间还很多。”
星颖问道:“那你呢?”
李子说道:“还有一些时间,足够了。”
星颖说道:“天蚕衣会送到李平安的手上的。”
李子说道:“我相信。”
随后便化作一道流光,踏雪无痕,消失在茫茫雪色之中。
爷爷是在七日后回到峨眉山的,李平安的心放下来。
七日时间,他的心一直揪着。
他害怕,害怕爷爷出事。
幸好一切安康。
他也该离开了。
临行前,爷爷拿出一套崭新衣服,亲自为李平安穿上。
爷爷又为他带来一匹白马,浑身并无一根杂毛,雪白如雪。
李子说道:“这是雪马,生活在浩瀚天山昆仑境内,爷爷啊,也就能弄来一匹雪马了,要闯荡江湖,一马一剑仗剑天涯,这才是快意人生啊。”
孤影没有马绳,就是一头脱缰的野马。
李平安问道:“爷爷,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孤影,它的父亲曾随我征战江湖百年,它一生下来,便在昆仑境内踏雪无痕,成为万马之王。”
李平安知道爷爷离开这段时间,便是去为他找来孤影。
不能御剑飞行的剑士有匹马代步是不错的选择。
李太白在李平安离去时,也送出了件礼物,是李太白一直挂在腰间的酒葫芦。
李平安坦然接受,挂在腰间,算是武装打扮一番,看起来也有点江湖儿女的味道。
李平安想着该怎样牵马离开,李平安想着这是爷爷带来的马,应该也很有灵性吧,李平安说道:“先下山去。”
可是孤影无动于衷。
李平安看着孤影。
孤影也看着他。
孤影是高傲的,头颅高高抬起,目无一切。
李平安静静看着孤影,说道:“你有你的孤傲,可我并不想花费时间去讨好你,也没精力去驯服你,因为我要下山去了,我已经二品剑士,不出一年时间,便可以御剑飞行,有没有你一匹野马,都无所谓。只是你是爷爷带来的,给你一个机会,跟着我去仗剑江湖。”
小狐狸雪凝七跳到李平安肩头,对着孤影说道:“你个呆瓜,有脾气,七七公主很喜欢,来低下你高傲的头颅,迎接七七公主的降临。”
孤影如同在看白痴一样看着小狐狸。
气得小狐狸雪凝七龇牙咧嘴。
李平安走下了峨眉山,他没有惊动陆念雪。
或许他是不想让陆念雪体味到江湖险恶。
愿她百世无忧,此生此世他来守护。
李子拍了拍孤影的头,笑道:“好好相处,别耍小脾气。”
孤影悲鸣一声,跑下峨眉山,追上了李平安。
一人一马大眼瞪小眼,画面有些滑稽。
最后还是小狐狸雪凝七跳到马背上,让孤影暴跳如雷。
李平安远远看了一眼峨眉镇,要得好些日子不得回来了。
李平安再次回首回望峨眉山。
青山依旧,少年有些感叹。
竟在这般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都能一个人出远门了。
李平安翻身上马。
孤影重重喘气,表示不满,最终还是无奈臣服。
一骑绝尘,自此远去。
天上忽然传来一声鹤鸣声。
仙鹤盘旋天空。
悠悠白鹤亮翅,在白鹤身上静静坐着一个女子。
一袭白衣如雪,与白鹤相融。
李平安听闻鹤声,恍然抬头。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目光交错。
李平安一声长啸,轰然大笑。
孤影的速度很快,似乎要摆脱天上白鹤的身影。
可惜,白鹤如影随形。
不论孤影如何努力,始终无法摆脱白鹤的身影。
这让孤影极其暴怒,一股气跑出一千里。
可是抬头依旧还见白鹤盘旋。
孤影有些气妥。
李平安翻身下马,拍拍孤影的头,算做安慰。
与白鹤比速度,那就是自取灭亡。
如今已经到来蜀道。
只能悠悠行走。
唯有白鹤依旧在天空飞翔。
剑阁里荒南抬头,看着天上白鹤,恍然如梦,轻声说道:“又见白鹤,听雪是你吗?”
白鹤似乎有感,直接落在剑阁之上。
陆念雪有些疑惑,忽然见到白鹤身前走来一个人。
白鹤竟然在那人极其温顺。
那人轻轻触摸白鹤头颅,看着陆念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就像长辈的询问。
陆念雪跳下白鹤,说道:“我叫陆念雪。”
荒南轻声说道:“念雪,念雪,你娘亲是不是萧听月。”
陆念雪如同小鸡点头。
荒南摸了摸她的头,宠溺说道:“你叫我南叔就好了。”
陆念雪甜甜开口喊道:“南叔。”
荒南如癫如狂,仰天大笑出门去,回来时手中有一串项链,他递给陆念雪,晶莹剔透的珍珠足有弹珠大,是深山老林里成精扇贝的产物,能够让人聚精会神,算得上是一件小物件,主要是女孩子喜欢,陆念雪不太喜欢这类装饰,觉得戴在身上显得笨重,荒南似乎是通她心意一般,说了一声“等下”,再次消失。
而在很远的地方,一片竹林林海中,一根滔天巨竹轰然暴怒,一声怒吼响彻云霄:“荒南,你别欺人太甚。”
荒南冷声说道:“我只要一根竹髓,你给,我转身就走,不然费些力气浪费些时间打爆你。”
巨竹怒气冲天,一声“气煞老夫”过后一根绿竹浮现,被荒南拿在手中幻化成一根簪子,极其漂亮,绿意盎然。
荒南说声“谢了”便顷刻消失,再次出现便是在陆念雪身前,他把簪子插在陆念雪发间,陆念雪觉得一股清凉而又神圣气息从簪子上传到她的体内,让她神清气爽。
陆念雪小声问道:“南叔,你是不是认识我小姨。”
荒南笑着点头,说道:“当初你小姨骑鹤过蜀道,可是无比嚣张,目空一切,就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陆念雪浅浅笑道:“娘亲说过,小姨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
荒南惆怅说道:“是啊。”
往事如烟,如今回首,如同昨天一般,历历在目。
荒南忽然问道:“丫头,有喜欢的人吗?”
不等陆念雪回答,荒南一拍脑袋,说道:“竹马剑都带在身上了,青梅剑传闻就是在峨眉山上,也不知道哪个傻小子获得青梅剑认主,有福气咯。”
陆念雪羞涩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啊,就是喜欢跟他呆在一起,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在峨眉山上跑来跑去,只是如今,我们都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天真无邪了。”
荒南说道:“经历了才会知道其中酸甜苦辣咸。”
忽然荒南问道:“他是不是也在蜀道之中。”
陆念雪点头说道:“他叫李平安,有一只狐狸和一匹白马。”
荒南说道:“南叔去试试那家伙本性如何。”
要走完蜀道,最少需要三天三夜。
李平安在第一天夜晚是在一棵大树上度过的,按理来说练武之人可以不休不息很长时间,只是不知为何蜀道的夜晚有些诡异,夜晚不见明月当空,一片漆黑夜幕,伸手不见五指,李平安在夜晚只能选择休息,等到第二天黎明到来,继续赶路,天上已经不见陆念雪的身影,想着该是仙鹤直接飞越蜀道,得快些赶路了,得先找到那丫头,不然那丫头吃了亏受了苦,那就亏大了。
第二天,李平安急忙赶路,健步如飞,孤影紧跟其后。
在第二天夜晚降临,天空下起了朦胧小雨。
幸好在蜀道两旁有些山洞可以躲雨,甚至有些山洞居住着人,是过往商人预留的分店,算是一个商店,也有许多无人居住,过往之人便会寻找无人居住的山洞度过夜晚,等待黎明到来。
李平安便是寻到一个无人居住的山洞躲雨,由于雨势越来越大,那些打算走夜路的商人也只能找山洞躲雨。
李平安暂住的山洞里来了个女子,长的极其妩媚,穿着暴露,胸前滚滚,犹如西瓜迷人。
女子施了万福礼,说道:“公子,外面雨势太大,不知绿竹可否能在山洞度过今夜。”
李平安他虽不喜欢风尘女子,但是也不讨厌,山洞又大,多一个人也是无妨,李平安说道:“随意。”
绿叶感激说道:“多谢公子。”
夜里狂风暴雨袭来,初春还有些凛冬的寒意,所以雨夜也就越加寒冷,绿叶穿着又有些少,所以觉得有些寒冷,双手不停挫着,抱做一团,增加一点温度。
只是寒夜凄冷,就连李平安都感觉到寒冷袭身,李平安看着瑟瑟发抖的女子,只好说道:“我去找些柴火。”
绿叶投来感激的目光。
李平安去了隔壁山洞里要了些柴火,同是天涯沦落人,那些商人也是大气,也就是几根柴火而已,算在江湖上交个朋友,便给了李平安一抱柴火,足以度过这个雨夜了。
在山洞里升起了火,便觉得十分温暖。
绿叶也不在感觉到寒冷,而李平安与绿叶的距离也就近了些,绿叶身上特有香味传入李平安鼻中,李平安轻轻嗅着女子香味,觉得这种味道虽是不错,可是没有雪丫头身上的好闻,他最喜欢陆念雪身上的淡淡香味,念此不由轻轻一笑。
绿叶问道:“公子为何而笑。”
李平安笑道:“想到一个人?”
绿竹问道:“什么人?”
李平安说道:“心上人。”
绿竹浅浅说道:“公子有心上人了,不知比绿竹如何?”
绿竹宛若水蛇缠绕住李平安,身体软弱无力,倒在李平安怀中,吐气如兰。
李平安微微邹眉,他扶起绿竹,说道:“绿竹姑娘请自重。”
绿竹忽然说道:“公子,绿竹头好晕啊。”说完就想倒在李平安怀中。
李平安一个闪身。
绿竹跌倒在地。
绿竹可怜兮兮喊了声“公子”。
李平安无动于衷,保持跟绿竹的距离。
一道惊雷闪过,在山洞门口露出一人身影。
李平安感应喊到:“陆念雪,你怎么在这。”
陆念雪嘴角擒笑,随意说道:“路过。”
然后李平安脸色变得苍白,因为在陆念雪身旁还有一人,身穿黄金甲,头戴紫金冠,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男子牵着陆念雪的手。
李平安如遭雷击,心头一片空白。
那人牵着陆念雪的手走了过来,李平安步步后退,显得狼狈不堪。
不知不觉眼角竟然有泪。
他竟然哭了。
青梅剑发出悲鸣声。
那人牵着陆念雪的手来到李平安身前,李平安看着陆念雪。
他在期待着,期待着。
那人开口说道:“我是陆念雪的南叔……”
李平安眼睛一亮。
荒南继续说道:“你小子不错……”
李平安如释重负。
荒南说道:“雪儿交给你,我们很放心。”
李平安抬头看着荒南。
荒南说道:“可是这还不够,你始终太弱了,不能够保护雪儿。”
李平安认真说道:“我会努力的。”
荒南说道:“你只有三年时间。”
李平安问道:“为何?”
荒南说道:“三年的太平盛世,没有兵荒马乱,而在三年之后,天地大乱,儒道佛三教也是大乱,仙魔重临人世间,生灵涂炭,你要想保护陆念雪,就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成长起来。”
李平安说道:“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提升实力,而且谁想伤害雪儿,除非踏过我的身躯,否则就是异想天开门都没有。”
荒南把陆念雪的手交到李平安的手中。
绿竹跟随荒南走出山洞远去。
李平安牵着陆念雪的手,紧紧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