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不多说,把目光放回巴斯特的身上。
躺在了温暖柔软的床上后,少年从怀里掏出了这本厚实的手札,这是他第一次好好地端详这本书:
整本手札的封面是由不知名野兽的皮制成的,棕黑色的表面上还能摸到一些纹路。书脊的两段各缝制了一个相同材质的皮环——这是一些旅行学者常用的做法,他们一般会用一个结实的皮带穿过皮环,然后就可以将书籍斜挎在身上,就像是一个挎包。
从书的侧面来看,其中还夹杂了不少额外的书页,致使手札格外得厚实,拿在手上也颇有分量。即使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这本书的分量也不轻。
而翻转书籍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便能看到,手札被一个搭扣牢牢地锁住了。这个搭扣造型是一只小蜘蛛,它的主体是镶嵌着一块灰色水晶的铜,它的八条金属节肢则紧紧地扣住了书本。任凭巴斯特怎么用力都打不开丝毫。
“所以,这本书怎么样才能打开?”巴斯特在心中问乔米。
“不知道。”乔米很老实地回答了。
巴斯特大为不解:“你不是说你和他合二为一了吗?”
乔米没好气地回道:“跟你解释了你也不懂!”
巴斯特也不追问,只眉头紧锁地看着捧在手里的这本手札。
“摆都摆在面前了,难不成我还看不了了?”
这本手札对他的影响不亚于比特里拉,甚至说更胜一筹——一个通往远古法师的门就因为这本手札而打开了,但作为关键物品的手札本身却打不开。这就像明明面前有一道绝世盛宴,可偏偏盛放在铁焊成的空心球里。
巴斯特的小脑袋瓜里突然灵光一现,满含期待地微笑道:“乔米,你有没有看见我第一次是这么打开的?”
乔米给出的回答却又让愁闷的表情挂在了小家伙的脸上:“没有,你先打开书,我才注意到你的。”
既然这是通往法师之路的钥匙,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要用法师的手段才能使用?
巴斯特很快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感应到巴斯特想法的乔米惊叫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
“太危险了!”
巴斯特挠了挠头:“之前我还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的时候都用过了,只要小心一点,把能量引导出来就行了,不就是反着来吗?”
“反着来?我反你个……”乔米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因为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巴斯特真的在尝试去引导身体里的那股风元素。此时此刻如果乔米可以拥有实体,那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把巴斯塔打晕,好阻止这个疯小孩不切实际的想法。
在他看来,巴斯特这么做与自杀无异。
这小孩身体里的法力池是神明亲手建立的,其中的风元素更是由这位掌管飓风的神提炼的。巴斯特一来不是自己建立的法力池,所以他根本就不明白如何在法力池中运作元素;二来不是自己提炼的元素,所以他根本就不能够熟练地让元素成为自己思维的延伸。
一旦,稍微一点小小的差错,元素便可能会直接在巴斯特体内爆裂开来,到时候爆发的能量可以将巴斯特糊满整面墙。当然,乔米绝不是为了保护巴斯特才出言阻止的,他真正担心的是这个小小的差错发生在巴斯特将能量引入手札的时候——那到时候糊满整面墙的就可能是乔米了。
“千万别这么干,听我的,我来想办法。”乔米哀求道。
巴斯特心意已决,能量在法力池中翻涌。
“小家伙,我答应你,等我成为真神了,我给你我的启明怎么样?让你成为空间法师,啊?多帅啊!”乔米想要用未来诱惑巴斯特,但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个十二岁的小家伙到底会有多执拗!
小巴斯特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乔米咒骂道:“巴斯特·艾伦!我以我半神奇奥米修斯的名义担保!你要是在继续下去,我就要诅咒你啦!这可是来自半神的诅咒!”
然而,在乔米威逼利诱的时候,巴斯特已经开始尝试从那朵风元素之花中抽取一丝能量了。
就在乔米以为自己真的要命丧当场之时。
救命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哆!哆!哆!”
节奏很慢,声音很轻。
巴斯特虽然听见了,但并不准备开门,在他看来眼前的事情已经拖了很久了,他不准备让其他的事情打扰到他。可是……
“哆!哆!哆!”
敲门声虽然很轻,但却很坚定。这三声像是敲在了巴斯特的心尖上,让他体内的风元素差不点就失控了,不过好在风元素还没从法力池中提取出来,即使失控也会被法力池限制在其中,最多也就受点小伤。
眼看着都没有办法集中精神了,巴斯特气呼呼地翻开被子跳下了床,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乔米见此倒是松了口气。
“哆……”
这一声还没有敲完,巴斯特就把门给拉开了。他正准备好好地向来者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当他看见眼前人时,却又说不出一句话了。
最先入眼的是一只纤细白皙、扣起食指的小小左手,它正悬在半空,敲门地那个指节上微微有些泛红,与其肤色相映,显得手的主人有些娇弱。见门开了,这只手便放下了。
手的主人便得以清晰起来:
她有着柔顺的黑色长发,小巧的脸蛋也是白兮兮的,与上面一双黑色水灵的大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琼鼻玉唇,唇上有一点微红。女孩整体的五官看起来还很稚嫩,看上去黑白分明的,但黑不是简单的黑,而像是纸张流动的笔墨,白也不是单纯的白,反而显得有些软糯。
女孩的个头不高,仅仅只比巴斯特高上一点,年龄看上去也相仿。她没有穿学院服,而是一身在巴斯特看来有些奇异的便装——外头是一件像背心式的玄色服装,其上还有些毛茸茸得,看上去很暖和;内衬的是白色的衣服,上面纹着不少花纹,特别是像袖口,领口的位置都绣着些花头。
只不过以巴斯特的阅历,是分辨不出这些花纹都是些什么的。
若是一个懂行的人来看,一定会为女孩身上穿的服装啧啧赞叹。虽然这只是北国人常穿的小袄配薄棉衣,但是女孩身上的这一套却是大有讲究,无论是从面料到制作手法再到其上纹着的花纹,皆非寻常,真要是说起来,小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讲得完。
可这些,巴斯特都不懂。少年的身体刚刚被风元素刺激过,重新变得异常敏感,他只觉得面前的女孩很好闻。与萨伊娜不同,这个女孩身上都是些草药的味道,闻起来清爽而让人着迷,就好像她本身就是一朵花似的。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字来形容面前的女孩的话,巴斯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雪”。
面对一个像雪一样的姑娘,巴斯特一时间满腔的埋怨一下就散去了,整个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手脚也无处安放,只好红着脸静默不语,眼睛却时不时地偷瞟着女孩脸上的表情。
见巴斯特一副窘态,女孩不由得以手掩口,轻笑了一声:“呵,所以,你就是巴斯特?”声音如空谷幽泉轻轻击打在石头上一般清澈动听。
这一刻,初雪终于落在了巴斯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