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湖城动荡不定,北匈又是波澜跌宕的艰险地带,这一次三百林家军占城,就有四十余大小富门豪阀遭难,当场被乱刀砍死杀死的膏粱子弟不下一百人,株连却未死之人,大多俘虏充军。
当初识趣选择明哲保身,跟紧锦烈帮跟随君箬言的地痞无赖,如今看到眼前的凄凉景色,原本一肚子的怨气逐渐消散。
很简单,只要能活下来,跟谁不是跟?
现在只能暗叹老大的慧眼如炬了。
司空雨铭在城头处安置完战旗之后,几次放眼极目远眺,一眼下去,能看到许多冰冷的蹲在小巷子里的乞丐穷人。
麻木,憎恶,丑陋。
他们的眼神无不诉说着他们心中的情感。
司空雨铭站起身来,嘿嘿一笑说道:“丑陋的,罪恶的,令人心生厌恶的……这就是战争呀……”
“真的会有尽头吗?”司空雨铭身后,吕楚斌长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黑甲少年手握的那一杆朴实长枪,忍不住地回答道。
司空雨铭站在原地,嘴唇蠕动,像是要说什么似的,但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
出自使枪名门的吕楚斌正要开口说话,耳旁便传来一阵急促却又不显丝毫凌乱的马蹄声,一听马蹄声,久经沙场的吕楚斌便知道,来者定非等闲之辈。
司空雨铭提起那一杆普普通通的长枪,走到吕楚斌身旁,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先退下。”
“谁?”吕楚斌摇摇头,问道。
司空雨铭轻蔑一笑,答道:“之前同我互换一招的那个用剑公子的扈从。”
堂堂正六品的老将吕楚斌竟是被马蹄声给压制得大气都不敢喘。
司空雨铭不等骑马之人奔向自己,便将长枪轻轻一舞,一道浩然的枪芒便滚滚而去。
单手负于身后的林夕尘微微一愣,一勒缰绳,大袖飘摆,汹涌滚来的枪芒便如激流触壁般向他的身侧两边略去。
与此同时,司空雨铭将枪直插地面,卸下背后千纸鸢,手指轻弹,一把铁箭便从匣中飞出,轻巧地落到弓弦之上。
林夕尘翩身下马,说不出的写意洒脱。
司空雨铭连点碎步,倒退三丈,拉弓射连珠,霎时间,九把连珠箭便组成雷池之势袭向林夕尘,他朗声道:“将军同公子师长当为熟人,何必自己人内讧?”
林夕尘手臂第一次郑重其事地抬起,连拍九掌,以内力强行将铁箭轰得寸寸龟裂在半空。
“这与公子无关,只是我的私事罢了。”林夕尘这才停下刚迈出的那一步,说道。
司空雨铭同样停下拉弓搭箭的动作,平静地说道:“将军放过了你,还有你的那帮人,还不够?”
“不够。”林夕尘脸色如霜,森然说道,“你的枪,养意够了没?”
司空雨铭沉了沉脸色,踏前一步,取出长枪倒提而冲,借势于连珠箭,分明是军象境的雏形!
虽然势之去来,不由自己所意,但也相差不远了。
林夕尘手掌摊开,白皙如玉的手指猛地抓住气势如游龙的长枪,说道:“长枪势意,宛若游龙,确实不错。”
但是,同那群整天骂骂咧咧的弟兄们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你司空雨铭有一枪万箭,我林夕尘仅有一掌。
而一掌,便足够!
林夕尘猛地一喝,手掌往前一推,万千肉眼可见的气流如同实质般被他牵引而来,汇成三尺青锋。
一举一动,叩道悟天机,分明是破界境的典型手段。
三年前有一剑抚平太玄山顶。
两年前有一剑平断千丈瀑布。
一年前有南海一剑战平破界。
而今,这一剑,当如何?
一剑递出,林夕尘翩身后退,长吐一气,说道:“这是我一百一十三兄弟的一剑。”
“我原本以为你是来砸场子的。”司空雨铭淡然收回长枪,斥退包围住二人的将士,说道,“那个,君什么来着的,应该是有事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