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箬言虽说不谙世事,但也不缺才智,当即笑了笑,不说话。
司徒榭这才急急忙忙地追了上来,看样子,他是品茶品到心满意足了。
君箬言揉了揉眉心,握紧了怀中紫檀木锦盒,把寄到了医馆内的各种请帖再次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之后,吐出一口浊气,说道:“真是鱼龙混杂。”
少年愣了愣,没有搭话。
君箬言望向远处,晚枫暮火渔船,天空中飞着如燕般的纸鸢。
“下次,再跟莹莹和老师一起去放河灯吧……对了对了,还得拉上师娘、老爹,许剑岳和司徒榭他们。”
……
“爹爹,你没事吧?”南宫莹琉看着用一条洁白布匹捂住嘴巴,一路干咳的紫衣书客,开口问道。
南宫韬汶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月光洒在树叶上,不知怎的,竟是透出了丝丝的忧伤,而这名紫衣书客,倒也没去矫情地吟诗作词,而是露出一丝动人的微笑。
看着自家闺女担忧的神色,南宫韬汶笑得愈发动人,嘴角的血丝更是愈发鲜艳,他缓缓地说道:“还有一个小家伙,他们都是这一代的希望,我……必须给他们开辟出向前的道路。”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南宫莹琉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啜泣道。
紫衣书客哈哈一笑,说道:“我的修为来自天上无尽之碧波,所以我自然要疏通地上无限之江海。”
风,还是原来的风,他却不再是原来的他了。
此刻,他的笑容中,除了夹杂着淡淡忧伤的柔和,还带着一丝不舍。
“娘呢?你让娘一个人怎么办?”南宫莹琉哭出声来,用力地扯着南宫韬汶的衣裳,嘶声道,“我以后不恶作剧了,会专心练剑的……”
紫衣书客摩挲着自家闺女的头,眼中透着说不出的心疼。
“在她面前,我可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带丝毫荡肠的侠气,甚至不带点滴的诗骨画韵,可以只是个蜷缩在角落的书生,但是……在天下面前,我做不到那样。”南宫韬汶轻柔地说着,抹去自家闺女脸上淌下的泪水。
他静静地看着自家闺女,旋即露出一抹醇厚的笑容。
“眼前这方土地,又岂是我余生的归宿?要知道,你的爹爹是很厉害很厉害的,连万里负笈游学都走过来了,怎可能会被这座城牢所困?”南宫韬汶分明没有喝酒,但却露出了微醺的笑颜,像是痛饮过世间所有的美酒般。
是啊,他可是那名紫衣书客……
南宫莹琉从自家爹爹的怀中挣脱出来,抬头一笑。
紫衣书客嘿嘿一笑。
逐渐亮堂起来的夜空在街道上灯火的映射下,闪烁着别样的风情,而他的思绪,也变得朦胧不可捉摸起来。
他紧了紧拳头,迈开沉重的步子,牵起往常一直牵着的手。
还有一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说出来了,自己怕是又得看见自家闺女哭花的妆容了。
他在心中喃喃自语道:“就算是轰然破灭了,我也要站在你们跟前,傲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