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进,我要进。”君箬言两眼放光,兴致勃勃。
店小二两手抱头,双目瞪大,仿佛不能接受这一事实。
“这孩子就这样。”南宫韬汶带着一脸好奇的君箬言和沉默不语,暗自比较着自己同先前那名女子差距的自家闺女,走入客栈。
店小二扶额,脚步不稳,在三人前头带路。
走进二楼的南宫韬汶仿佛具有着一种威慑般,令得原本喧乱的场面立即收敛了许多,许多身着素洁衣袍的读书人,或是锦绣华衣的世家公子都是直勾勾地盯着那道身影。
“今日不提笔。”南宫韬汶淡淡一笑,继续跟着店小二的步伐,挑了一处靠近窗台的位置坐下。
也就在这时,一缕似婉约春风的胡笳之声悠悠传出,声音并不大,却是让得这处客栈饮酒吃食的人心中,多了几分惬意。
“老师,你来开书院之前,是干什么的?”君箬言入了南宫韬汶的书院也不过半年,对于眼前这个永远温润如玉的老师,他充满了好奇。
南宫韬汶低垂着眼睛,回答道:“负笈游学。”
“负笈游学?那老师,书上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二者哪个更重要?”君箬言微微出神,像是在想象着一袭紫袍闯江湖的场景。
南宫韬汶念叨道:“哪有什么二者?路便是书,每行一步都能增长见识。”
君箬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改明带你上沙洲断剑冢看看。”南宫韬汶笑意醉人,转过头,对着自家闺女说道,“莹儿,你在琢磨什么呢?”
“想吃东西。”小女孩抬起好看的大眼睛,浅浅一笑,露出一对好看的小酒窝。
南宫韬汶揉揉自家闺女的头,孜孜教导道:“已经入夜了,等明天再给你买……”
“爹爹,刚刚想把你骗走的是哪家姑娘?”小女孩抬起头,眯起好看的大眼睛。
南宫韬汶默不作声,高高举起手招了招,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菜单,说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各来一份。”
店小二诚惶诚恐地接回菜单,吩咐厨子去做南宫韬汶吩咐的十几道菜品。
而一旁的君箬言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不趟这趟浑水。
不一会儿,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桌子。
两小孩没有丝毫矜持,狼吞虎咽起来。
南宫韬汶侧着头,看着窗外,眼中神色闪烁不定,脑中思绪万千。
这时,胡笳之声猛地一转,声音变得凄婉哀绝,如凄风扫落叶一般,令闻者生悲。
几多烟云何淡?几多情怀难在?
南宫韬汶看着满脸嬉笑的学生,还有抿嘴浅笑的自家闺女,淡淡地笑着。
微风,轻轻地舞动,把他的记忆带进了深沉的夜色里,融进了朦胧月色之中。
“希望你能平安回来。”南宫韬汶喃喃自语,一对略带清冷孤高的丹凤眸静静地看向远方。
过了许久,君箬言擦了擦嘴角,干咳一声,拉回了自家老师的思绪:“老师,该回去了。”
南宫韬汶点点头,站起身,再度不舍地看了一眼城头方向,拉起两双稚嫩的小手,下了楼梯,轻轻地吟诵出声。
“初觉年华堪纵目,静数清苦。白云乍变铅云,故人暂变别人,悲意觞难泯。”
“无边清霜不及愁,漠漠下广楼。笳声动,月不堪愁重。年华苒苒,程起渐渐展,寒角声声吹,千蹄沓沓过。恨友去,不与故人期。”
君箬言一路都是呆呆地盯着南宫韬汶,盯着他剑眉紧皱,听着他缓缓吟诵。
这一刻,他竟觉得,眼前的老书生,比侠客还要有侠气。
他耳边,又回荡起那句话,“哪有什么二者,路便是书。”
而书生,便是侠客。
……
遥远的城头处,铁甲森森,寒光闪烁。
白衣男子迈着步伐,盔甲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他环顾了一圈短短时间内便聚集起来并排好位置的将士,剑眉一横,冷声道:“几人?”
“报告将军,共七百五十八人。”正前方,正三品武将单膝跪地,一手握拳贴在地面,朗声回答道。
天下间,尽有能让权力直逼正二品文官的三品武将下跪行礼?更何况还是一百将士抵五百军队的浩东皇朝的正三品武将?
男子面容清高,他抿起嘴唇,如冷电般的目光似乎划破千里迷雾,直直看着远方站在蠢蠢欲动的北匈大军的将领。
“六百人以两百人一队的形式分出来,剩余的一百五十八人跟着我走。”白衣男子言简意赅地说道。
擅长马战的六百人迅速地分成了三队,烟尘滚滚,浩浩荡荡。而其余一百五十八个较有武力的将士地则是直直地站立在男子身后。
夜雨滴落地面,声声回绝。如袅袅云烟的寒波隐约浮动,一行行眼中透出几分灵气的白鸟被如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惊得飞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