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对,他姓李。以后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能互相照顾是最好了,我王婆最喜欢有爱心的房客了。”王婆嚷嚷完,又对着衣架拧起了眉毛。
这就完了?李天畴本以为王婆要发表长篇阔论,没想到只有两句半。而忙碌的人们依然忙碌,几乎没有人过来打招呼,最多是瞟上一眼,点点头而已。李天畴站了片刻,见王婆真没下文了,便尴尬的上楼了。
打开房门,放下行李,李天畴一下躺在了光板床上,思考着该如何去找工作,报纸上有很多招聘信息,先挨个试试再说。另外做好吴建国的工作也很重要,辜负了战友的一片美意,着实过意不去。
正在胡思乱想,房门被打开了,一个神情萎缩的男子探身进来,光从面相上看,居然判断不出大致的年龄。因为他面部的络腮胡子基本和头发差不多长,穿了一身牛仔服,到处是口子,也不知道是划破的还是故意扯的。
李天畴赶忙坐起身来,感觉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新来的?今天搬过来?”萎缩男啃着手中的油条,很是享受的样子。不过油条碎屑沾在胡子上,看上去极为邋遢。
“是的,今天刚搬过来,贵姓?”李天畴说着,递过一支香烟。
“姓啥不重要,我大号叫船长,你就叫我船长。我住你隔壁。”萎缩男咧嘴一笑,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眼角上居然还耷拉着眼屎,而黄黄的板牙上沾满了嚼成糊状的食物,让李天畴很快作了个决定,上午不吃早饭了。
船长伸过油腻腻的手拿了香烟,熟练的点着,美滋滋的吸了起来。
船长?这名字倒很新鲜,八成是个外号,李天畴嘀咕着。船长似乎看出了李天畴的疑惑,很来劲的解释起来:“丁丁历险记看过没有?我草,居然这都没看过,那里面有个船长很威风,我跟他长得差不多。”
李天畴很遗憾的表示没看过,船长颇为失望,他耸耸肩熟练的吐了口烟圈,“我在这带很熟,有什么事找我,有空过来聊天。”然后又突然靠着李天畴的耳朵小声道:“这儿的房东,就是那个王婆,特他妈黑,要防着点她……哎呀,又要出门辛苦工作了。”仿佛是怕被别人听到一样,船长突然伸伸懒腰,自顾自的出去了。
李天畴怔在当场,有些想笑,这人还真是一支奇葩。
接着躺了会儿,看看时间还早,李天畴决定先到医院看望吴建国和梁辉,锁好房门下楼。院子里已经安静下来,该上班的都已经出去了。王婆正蹲在地上洗衣服,正要打招呼,李天畴忽然眼睛一花,似乎看到一袭杏黄色的披衫在门口拐角一晃不见了。
怎么这年头还有人穿杏黄布的袍子?李天畴晃晃脑袋,兴许是自己眼花了。
郝队长还是想的比较周到,派了几个同事在医院轮流照顾吴建国和梁辉。吴建国能够快速康复并能够扶着东西下床活动,这与小文的悉心照料是分不开的。
李天畴到医院的时候,小文正扶着吴建国在走廊里晒太阳,他笑着跟李天畴打了个招呼,便借口有事到梁辉那边去了。
吴建国精神状态很好,李天畴被朱胖子算计的事儿,他也听说了,反复安慰李天畴不要往心里去,在别人屋檐下打工,哪有不受委屈的?李天畴表面点头称是,但也意识到了战友的变化,变得没有锐气了,他不好评价这种变化的好坏与对错,却从内心深处体味到战友昔日的豪情与热血正在一点一滴的逝去。
梁辉的身体恢复速度可就快多了,正在病床上生龙活虎的海吹,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个病人。病房里有不少人,除了两个同事,梁辉的哥哥嫂嫂也在,他们是专门从外地赶来的,见梁辉没事了,正商量着连夜赶回老家。
梁辉比卫东还二杆子,一见到李天畴就大声咋呼着,等出院以后,非把那个朱胖子狠揍一顿,出口恶气不可。哥哥嫂子不明白状况,又开始担心起来。把李天畴逼急眼了,他大声警告梁辉如果敢轻举妄动,这朋友就没得做,梁辉才哼哼着闭嘴。
中午时候,李天畴不依不饶的请大伙吃了顿饭,包括小文在内一个不少。他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歉意和感谢,那天如果自己不冲动,大伙现在不会是这么个情形。或许唯有这样,他的心里才能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