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寿风带着两个实习生去检查海侯墓,他还清楚地记得李老头对他交代的话:看好两个娃娃。要说李老头为什么再三叮嘱,只因为他俩的师姐是陶嘤嘤,一个光提起名字就让魏寿风打冷颤的女人。
这俩小兔崽子丝毫没有让人省心,进到山里跟脱缰的野马似得,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跑的飞快,魏寿风不停地在后面朝他们吆喝慢点慢点。
山峦重叠,他们看似走了很长距离其实只是从这座山头到了另一座山头,临近黄昏三人才远远地看到第一个村落。天上乌云浓重的像是浸满墨汁的白布条,强烈的山风顺着谷口吹出,看样子他们今晚得在这里寄宿。
弯弯曲曲的黄沙古道上,传来悠长的唢呐声,一片黄纸飘到贾叙脸上,拿住一看原来是张纸铜钱。随着狂风,更多的纸铜钱被吹上天空,山坡下慢慢浮现出一把招魂幡,紧随其后出现一队完整的送葬队伍。
孝子抱着逝者遗像走在队伍最前列,每走几步就会有人撒出大把的纸铜钱,伴着天上的乌云狂风,纸钱围着棺材漫天飞舞。送葬的队伍面无表情的从三人面前经过,哭声渐渐远去,白色的招魂幡消失在另一座山头。
魏寿风回过神继续往前走,贾叙和纪相灵却站在原地,点燃手上的灵符口中念了一段不知名的咒文。
“快走了,待会儿就看样子马上要下雨。”魏寿风朝他俩喊道。
“来了!”
刚走出去几步,天色又暗了几分,半空中电闪雷鸣,落下瓢泼大雨,三人赶紧往前面的村子跑去,躲在村头的屋檐下避雨。背后的屋门打开,探出一个花白的脑袋热情地朝他们招手:“外面雨大,你们进来避避雨。”
“谢谢奶奶。”纪相灵最先跑进去。
老奶奶家属于最常见的样式,进门是大院,后面排着三间平房,最边上是厨房的位置。院子里撑有棚子,里面还烧着纸钱。魏寿风见状说道:“奶奶,您家在办白事?”
老奶奶豁达的说道:“不打紧,老伴儿走了,儿子送他去了。”
纪相灵乖巧地安慰:“奶奶节哀顺变。”
老奶奶冲她笑笑:“女娃子有心,不过老头跟我分开住将近三十年,我也到了这个岁数,啥都看开了,走了不受罪挺好。”听老奶奶的意思应该是和老伴儿很早就分开,虽然说得无所谓但语气里充满不舍和哀伤。
纪相灵扶着老奶奶到了棚子下面,通过沟通,他们知道老奶奶其实姓叶没名字,老来得子谁知道儿子刚满月老伴儿就和她分开,从此两人形同陌路。
叶奶奶一边烧纸钱一边数落老头的不是:“那老头忒坏了,娃刚满月就不知道被那个狐狸精勾了魂儿,真不是个东西!”她话音刚落,火盆转起小型龙卷吹得纸灰到处飞扬。叶奶奶咒骂道:“死都死了还不让我说?”火龙卷很快消停,叶奶奶满意地说:“算你有点良心。”
很快旁边的纸钱烧完,叶奶奶站起身要去屋里拿事先折好的元宝。纪相灵掏出一张安魂符看了看魏寿风,见他点头答应就把安魂符扔进火盆。此符能够安神镇魂,让死者早日解脱,类似一个低配版的超度法事。
然而安魂符刚扔进去,火盆中立刻腾起熊熊烈火,烧了半截的安魂符被热风吹出来。三人见状面色凝重,这样情况通常说明,死者不愿安然离去,极有可能因为自身的执念化成鬼魂。
噼里啪啦!残余的安魂符落地,天空中惊现一道落地雷,照亮半个苍穹并发出刺耳的雷鸣。
叶奶奶拎着装元宝的塑料袋站在门口,口齿含糊地说道:“老头子死的不是时候,你是做了啥孽这么大动静。”
突然两扇门板被撞开,从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人,一边跑还一边喊:“爹的尸首没有了!”
叶奶奶手里的袋里掉下,元宝滚落一地,看着儿子问道:“狗儿,你说什么?”
“娘,棺材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叶曦浑身湿透,泪水雨水顺着面颊往下灌,抹一把脸上的水说出实情的经过。本地仍旧奉行土葬,棺材还都是村里一个叫马博的老人手工打造,有谁家要过丧事都会提前找他打好棺材。而且根据本地习俗死人都是要棺材匠放进去,当然得加钱,所以有理由相信这条习俗其实就是棺材匠们杜撰出来的。
叶曦他爹在死后一天被送到马博家里,马博焚香净手将他放进棺材内钉上棺材盖。因为棺材都是实木做的,本身就很重,因此抬棺的人根本察觉不出来里面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