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前,日本海军水雷战队。
巳时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位于舰桥的本子海军少佐吉村真武手持望远镜,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的水域。
突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
“马萨卡!”
望远镜的视野中,一片黑黝黝的球体随着海浪微微起伏,密密麻麻地散布在莱州湾湾口的航道之上。
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雷群,就算是参加过萨沃岛海战的老鬼子也无法保持冷静。
“水雷!?”
“该死,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水雷,八路军到底什么时候布置的陷井,难道又是情报出了什么差错?”
看着远处的嗜人雷区,吉村真武的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其实水雷本身并不可怕,驱逐舰和扫海艇都可以重新疏通航道,无非就是耗费点时间而已。
但问题是,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啊。更何况八路军的舰队就在附近海域,根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己方扫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火障结合这一战术在海战中也同样适用。
沉吟片刻,老鬼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猛地一挥手,决定率领舰队直插莱州湾外海,誓要以雷霆之势歼灭敌海军,为特遣舰队后续的扫雷工作提前铺好路。
“时刻紧迫,吾心与身皆怀刚强之志,试炼!试炼!勇往向前!”
“右舵!”
“右~舵~”
伴随着吉村真武的一条条命令,夕凪号驱逐舰带领着整个水雷战队,一往无前地扎进了眼前的雷海。
这位历经过萨沃岛海战淬炼、师从三川军一的资深舰长,认定自己有能力率领同僚们突破死亡雷区。
夕凪号的身后,其余七艘驱逐舰同步率拉满。
即使在缺乏旗语和灯光信号沟通的情况下,他们的军舰依然保持着精准的机动协同,航行路线几乎分毫不差。
“正舵!”
“正~舵~”
在舵手很有精神的号子声中,夕凪号小心翼翼地调整舰艏角度,逐渐从原本的航线改出,最终率先一步驶去雷区。
“报告舰长,确认脱离雷区!”
当瞭望手嘶哑的声音通过传声管传进舰桥时,鬼子军官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这种游离在生死边缘的感觉,简直比被五艘盟军重巡的主炮同时锁定更令人窒息。刚刚夕凪号擦着水雷锚链驶过的瞬间,他们一度以为自己要殒命当场。
只可惜啊,好景不长。
就在鬼子们暗自庆幸之际,水雷战队的末尾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伴随着耀眼的火光和冲天水柱,一艘驱逐舰的舰艏被当场炸飞,钢铁碎片如雨点般砸向四周海面。
“水雷!”
“莲号撞到了水雷!“
瞭望手的尖叫,划破短暂的死寂。
海面上,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夹杂着落水者的呼救声,在硝烟弥漫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枞级,满载排水量勉强接近一千吨,是二战中最小的一类驱逐舰。
这种无装甲,水线部位没有防雷隔舱的小破船,在舰艏撞到水雷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性。
根据吉村真武的经验,对方最多只能再撑上十五分钟。
“八嘎,真是蠢货,难道他们不懂什么叫依葫芦画瓢吗?为什么跟着旗舰走,还能撞到水雷。”
“传我命令,让尾部的栗、栂两舰放下救生船,能活多少就全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战队刚驶出水雷区,我可不会掉头回去。”
受到决死突击思想的影响,本子海军大多数军官都认为救援是一种软弱的表现,甚至可能在战后被批评为畏战。
当年给武藏护航的舰队都没捞人,更何况是老掉牙驱逐舰上的船员呢。
听到自家舰长的命令后,副舰长田中大尉的拳头重重砸在指挥台上,就连骨节处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老鬼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逐渐扩散的油污,以及在水中挣扎的同袍。
就在刚刚,他还准备通过灯光信号祝贺对方顺利脱险。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不待田中大尉发表自己的想法,瞭望手歇斯底里的报告声再一次“引爆”了舰桥。
“战队正前方16000米,水平线附近烟迹!确定敌巡洋舰,低干舷、长舰艏,三座烟囱,是特鲁安级!”
“敌舰主炮闪光!观测准备!”
“弹着预判35秒!全员防冲击姿态!“
此话一出,包括吉村真武在内的一众鬼子军官立马岔开腿稳定身形,并且举起望远镜开始远眺。
可由于距离太过遥远,他们只能看到巡洋舰主炮射击后的烟雾。
大约半分钟后,第一波炮弹砸在了夕凪号的两侧。
被炮弹掀起的海水拍在舰桥的玻璃上,满载排水1700吨的驱逐此时宛如风暴雨中的小船,仿佛随时都会被大海吞噬。
这宛如末日的场面,一度让鬼子们想起了萨沃岛海战中的鸟海号,那艘重巡中弹前也是如此。
“敌舰跨射!敌舰跨射!”
作为一名资深舰长,吉村真武深知自己现在必须稳定军心。
他先是一把抓住副舰长,把对方扔回原本的岗位,紧接着用蔑视的口吻说道:
“慌什么慌,八路军海军只是运气好而已。就凭那艘老古董轻巡,以及一群从来没打过海战的新兵,敌人难不成还能击毁我们?”
“传我命令,各舰保持单纵阵型,突击到距敌六千米处发射鱼雷。”
“只要成功执行雷击战术,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