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阿克罗玛进行的解毒治疗依旧没有多少进展。
在合众联盟总部大楼的另一边,一处纯白的医疗室内弥漫着消毒水与焦灼交织的气息,数名筋疲力尽的医生们表情愁云惨淡。
时值傍晚的换班时分,照顾阿克罗玛的护士们暂时都去休息了,唯有这些掌握着顶尖医疗技术的联盟精英仍在与死神角力。
“在患者身上尝试解毒的局部血液反应结果出来了,针对蛇类宝可梦的抗毒血清同样无法对患者产生治愈效果,和之前的蜂毒血清以及蝎毒血清的效果一样。除此之外,之前讨论的第四套方案——利用风妖精等妖精属性宝可梦,对其传送生命能量的疗法也同样毫无作用。”
一名肩上坐着一只波克基古的男性医生沉重地宣布了他的治疗结果。
“根据目前的测试结果,患者也没有足够的体力进行化学疗法,而且我也并不认为现有的化学手段能对这种未知毒素产生作用。”
坐在病床前面,手里拿着份检测报告正在补充信息的女医生扶了扶眼镜,无动于衷的表情之上,镜片反射着监护仪幽蓝的光。
“但抽血后得到的血检结果倒是相对正常。”
一名年长些的医生提醒大家道,他是联盟医疗部在药理学领域的翘楚,也是在场众人中资历最高的专家——
“血液没有任何异状,最多只有近似普通炎症的轻度症状……放射性与重金属类的检查也是同样的阴性结果,或许这种毒素针对的只是患者的神经系统。”
“你难道是在暗示电击疗法可能会有效吗?”
病房另一边,一个观察着检测体征数据的高个医生转过身来,白大褂下摆在消毒柜玻璃表面划出凌乱的倒影。
“我反对这种想法。主任在确定治疗方向的时候,不是已经否定过这种路线了吗?而且说到底,在找出病灶之前直接上电刺激还是太草率了。人又不是电子计算机,遇到问题时可不能开关机重启一下就好。”
“可是……也没其他办法了啊。”年长医生面色难看地看着瘫在病床上的阿克罗玛,“总不能就这样看着他虚弱而死吧?就算不考虑治病救人之类的原则问题,要是病人就这样死在这里,等这件事传扬出去,我们联盟首席医疗部门的名声又该怎么办?”
“我倒是有个办法。”女医生的观察报告似乎已经记录完毕了,于是便冷冰冰地开了口,“由于兴趣使然,我个人比较关注生物医学在工程仿生领域的进展,最近这个圈子里似乎传出了个不得了的新闻。”
“你是说神奥的那个仿生神经接驳技术?”
高个医生似乎也听到过传闻,却是一脸不屑一顾地嗤笑。
“你真的相信一个迷信进化理论的电视演说家,一个退了休的生物学教授,只花十年时间,就能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制造出可以完美取代人类肉体的仿生机器人?别异想天开了,把患者变成半机械化的怪物?与其相信这种谣言,你还不如去神奥的神殿或者城都的铃铛塔里给患者烧几柱香,那样治愈的可能性都要再高一些。”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这么回事,恐怕时间上也来不及。”
负责宝可梦疗法的那名男医生摇了摇头,持比较中立的观点说道——
“患者并不只是单纯地失去行动能力而已,那种未知的毒素依然在无休无止地侵蚀着他的身体机能。即便以最乐观的情况预估,如果直到明天我们还是找不到切实的解毒办法的话,患者恐怕在明天夜里就会停止呼吸。”
“我再去找医疗主任一趟。”药理学医师气呼呼地向着门外走去,“都什么时候了,还死板地想着顾全患者的术后健康。人都快死了,治好之后痴呆一些流点口水又算什么,真到那时他还要谢谢我们呢。我可不想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故搞得晚节不……”
老先生怒气冲冲,然而门刚刚推开,他的话头就立刻像被攻击打断的「真气拳」般戛然而止。
“有人在吗?”
出现在门口的,是两张年轻的面庞。白衬衫青年领口的红丝绸领带纤尘不染,与他身侧鸭舌帽少女随意穿着的运动夹克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像是正准备敲门,见有医生从病房里走出,那名看起来就很不安分的少女立刻探过脑袋,向门内打探。
“咳咳咳,你们两位是患者的亲友吗?”
有赖于联盟总部集体采购的房门的隔音效果,房间里医生们的讨论似乎并没有传到室外,老医生整了整领口,用德高望重的老派口气朝两人问道。
“里面的那位阿克罗玛先生是新任联盟冠军的朋友,而我们则是受那位冠军的委托,负责来给患者进行某种特殊检查的。”
发言的是那位打着红色领带的青年,只见他有条不紊,像是个教师一样口齿清晰地继续说道——
“由于要进行的检查比较特殊,可能会涉及一些保密义务,我们希望在我们检查期间,医生们可以暂时地离开诊室。当然,我们也知道像自己这样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很难获得各位医生的全方位信任,因此带来了代表冠军的信物,如果各位还是有所疑虑的话,可以联络医疗部门的部门主任,或是联盟副会长格洛里亚女士。”
黑连向对方展示出一张印着王冠图样的金色卡片——与雨果拿来通过内部通道的那张看上去一模一样。
事实上,这也正是侦探专门给冠军代理小姐申请到的冠军通行证,只不过因为担心这张卡片若是由跳脱的斗子拿着,可能会有些说服力不足,因此才由黑连代为沟通。
“嚯,是‘王者之证’啊……你们先进去吧,我向你们说的那两个人打个电话。”
年迈医生不卑不亢地做出了退让,昂着头把斗子和黑连放进了病房里。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联盟副会长的电话号码,说要向两个人确认也只不过是在摆架子而已。
“咦,你们是黑连和斗子吗?”
一进入病房里面,肩膀上坐着波克基古的医生露出诧异的表情。
“我曾经担任过三年前那次桧垣大会的医疗顾问,对两位的那场决战印象非常深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就是那两个原来要和患者见面的目击证人吧,之前到现场抢救的时候有看到。”不等斗子他们回答,高个医生已经踱步走到了两人面前,他上下打量着黑连和斗子——
“你们说来进行某种特殊的检查,具体是什么样的?能分辨得出毒素的种类吗?”
“具体的细节需要保密,不过——”高马尾少女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有些毒素就像梦妖魔的幻象,越多人注视就越难显形。说不定这是一种一旦识破真身,就会立刻被解开的毒药呢。”
“呵呵,你们是咕咕还是勾魂眼吗?”长着两片可爱的小翅膀的波克基古在斗子面前一晃而过,它的训练家开玩笑道,“不过,现在我们也正陷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困境里面,如果你们能帮忙识别毒素就真的太好不过了。”
“你们需要这些检测报告吗?”原本坐在病床旁边的女医生站了起来,扬了扬手里的文件。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打算试一下其他方法。”黑连礼貌地婉拒道。
他和斗子也正在这时,才重新见到了时隔半天未见的等离子团科学家。
阿克罗玛的面色比早上在会客室时看到的要苍白不少,如同一张本来没有污渍,却莫名被橡皮擦擦过许多遍的白纸。原本那宛如卫星轨道一般极富个性的挑染头发,此时也有气无力地趴成乱糟糟的一团。
“上面说了,这两个人的身份没有问题,我们姑且让他们试一试那所谓的特殊检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