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臣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应了声诺,躬身倒退而去。
戚廷卫道:“如今已是丑时初,公子为何不能成眠?”
仲昔道:“舅舅不也与我一样夜不能寐么?舅舅寅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
戚廷卫道:“公子可知今夜宫中净月庵中所发生之事?”
仲昔莫棱两可地笑了笑,道:“今夜注定这宫中不能太平度过。恐怕不只你我甥舅二人不能安枕,昼夜忙碌之人可是多着哩!”
说着,仲昔冲着戚廷卫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进些。
戚廷卫走到书案前三尺,便不再靠近。
仲昔继续冲他招手,道:“舅舅不必拘谨,可是还在记恨甥男么?那次只怪我年幼无知,脾气大了些,舅舅可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过去的事,您就把它忘了可好?舅舅突然间与我这般疏远,叫我如何自处?”
戚廷卫苦笑了一下,嘴上唯唯喏喏的答应着:“公子多虑了,微臣哪里敢记恨公子?那次不怪公子,只怪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看不出没眼高低来,偏偏好奇心重得很,公子杖责他是应该的。”
口中谦逊,心里却在想,你小子下手也忒狠了些,我那儿子不就是翻了翻你书案上的随笔么,你却命人打折了他一双腿,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不敢入宫来见你。
仲昔将面前那张纸递到戚廷卫面前,道:“舅舅看看这个,大息国怕是要变天了。戚府该何去何从,舅舅能当得戚府上下一半的家,外祖事事也要征求舅舅的意见。如今仲昔在宫中只身一人,无依无靠,也多亏外祖和舅舅一直在朝中相扶,否则,以仲昔一人之力,定难走到今时今日,怕是早被王后一脉送入九泉之下了。”
戚廷卫连道:“不敢当,实在不敢当,公子实在是太抬举我了,戚府还是父亲做主,我不过是帮衬一把罢了。”
他甥舅两个说话都是藏着一半,掖着一半,谁也不肯先将态度表露得过于明朗。万一自己所想并非对方所想,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仲昔问的含蓄,戚廷卫答的更含蓄。
戚廷卫明白仲昔的话无外乎接下来要挑明的事,要他明确立场和态度,一拍定案。但谁又知道仲昔的条件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应承下来?
戚廷卫的回答仍是把拍板定案的大权推到了自己的老父身上,也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留点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