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同时入宫的除了提扶这个名正言顺的正室夫人之外,还有一位侧夫人、两位贵嫔、四位世妇、三位侍妾。
也就是说长公子归嬉今天在一日之中便娶了一十二位妻妾,而真正在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美好夜晚能够独享长公子爱怜的,只有提扶一人。
其他十一位妙龄的女子都是绿叶儿,来为提扶这朵红花当陪衬的,免得那朵红花不够惹眼!
玉珠心中更清楚明白,虽说今日是她出嫁的好日子,但她若是想见上自己的新郎一面,是难上加难,不知要等多久,长公子才能想起来召见她。
楚玉珠独自坐在喜床上,想象着提扶与长公子在太庙举行大婚那恢弘壮观的场面,仿佛她亲身经历的一般,真切而美丽。她心中一阵刺痛,一时间悲从中来,止不住泪如雨下。
太庙的大婚仪式的确气势磅礴、王室贵胄的繁文缛节实在太多。直把提扶累得险些晕过去。
归嬉知道提扶有孕在身,怕她太累,伤了胎气,总是趁着空隙之时拉着提扶躲到不太显眼的位置休息一下,给她些小点心、瓜果、茶水之类的。
提扶犹如木偶般随人摆弄。给吃便吃,给喝便喝,叫跪便跪。
由始至终提扶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归嬉哪里受过这般冷落?一股浊气在胸中不上不下的堵着,大典之上又不好发作,本来面上挂着喜色,渐渐的脸也越拉越长,被气恼所代替。
繁琐得要了人命的婚礼终于告一段落。提扶长长的松了口气。
前一夜三更被宫婢叫起来,又在太庙足足折腾了将近一整天,提扶累得在归嬉的汉白玉象辂里面睡得一塌糊涂。
归嬉看着睡得犹如婴儿般香甜的提扶,那张羊脂白玉般的脸蛋上五官精致,美得令人目眩神迷。他伸出大手轻轻的将她贴在脸颊上的刘海拨弄开来,手指轻轻碰触她吹弹得破的皮肤,小心翼翼的样子象是害怕惊醒了她,又象害怕碰碎了精美的瓷器。
提扶在睡梦中又回到在地窖之中与袁道相见的夜晚,袁道的双手温暖如春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面颊,带着那般浓浓的深情和难以割舍的眷恋。
午夜梦回之中,这一幕每每出现在提扶的梦中。仿佛只有在睡梦中袁道才是真实存在的,才是与她近在咫尺的。醒来便已是咫尺天涯。
她软语呢喃,轻轻的念着袁道的名字。
归嬉从小勤于练武,耳力自是超于常人。若是平常人,车轮声不绝于耳,以提扶喃喃的声音是不可能听得清的。
可偏偏归嬉正全副心思都放在她身上,耳力敏锐,在提扶念到第三声时,他便已经听得真切明白。
归嬉的手指刹那间停在她的左颊上不能动弹,身子也僵直在那里冷入骨髓。
归嬉自己也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变指为掌,一巴掌狠狠的掴在提扶白晳的脸蛋上。
提扶立刻从疼痛中惊醒,尖叫一声,坐起身子。她怔忡地盯着归嬉,不明所已,仿佛还没有从梦中彻底地醒过来。
顷刻间,提扶反应过来,她收起对归嬉的厌恶之感。爬起来跪在辂厢中,俯首告罪:“请长公子恕罪,臣女实在是累极了,逾矩了!”
归嬉只能看到她恭敬有加的样子,却看不到她低垂的眼中满是不屑与恨意。
归嬉冷哼一声,心中气恼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恭敬模样,故意不予理睬,便让她那么跪着。
太庙距离王宫足足有五十里之遥,皇家仪仗人数众多,绵延数里,行进速度极为缓慢。提扶便一直这么跪着,跪了有四十里之遥,一个时辰之久。
提扶本就身体虚弱,这些日子怀了身孕更是疲乏得要命,食欲欠佳。若非袁道变着法儿的为她调理,以她的体质,恐怕都坚持不了太庙祭祖如此严重的体力透支。
从昨夜三更一直到现在已经是申牌末,九个时辰之中未曾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容易小睡片刻又被归嬉一巴掌扇醒。跪了一个时辰一动未动,她只感觉额上冷汗直冒,肚腹绞痛,全身上下肌肉麻木,无法动转。
归嬉在等待着她求饶。知道她这一日实在是太累了,本来十分怜惜她,可她却偏偏总有能耐惹得他不能自持。
见提扶跪在那儿,汗珠儿滴滴答答的掉在锦垫上,打湿了一片,心中着实有些心疼。可又想着让她屈服,便硬挺着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闭目养神。心中却不禁着急,提扶啊提扶,你快点求个饶,本公子立刻便原谅了你。
可左等没声,右等没声,他终于挺不住了,一张开眼,吓得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