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语和父亲讲述了在郢都时的过往,包括他结识了何人,所做何事都一并告知父亲。
“当真是穷酸腐儒,传道受业当有教无类,怎可将学子分三六九等入座!”
墨语父亲听其讲述事由,不由得讽刺,见儿子挑着眉注视自己,又改口道:
“那你可当真愿意识字?”
“自然是愿意的。”墨语有些欣喜,他父终于揭过当年糗事,准许他求学了。
…………
清溪谷外,神仙渡。
靛青色的机关造物之上,身形高大的男子负手而立,两个孩童在其身后,俯视着下方渡口。
墨桑言必行,行必果,当日便带着墨语和黑土前来求学。
此刻的神仙渡,已是黄昏。
两岸青山绵延不绝,偶有几叶孤舟飘摇在江水中,垂钓老翁唱着渔歌,声音苍劲而绵长。
许是唱累了,老翁拿起一旁的葫芦,喝口小酒解乏。
忽而抬头间,一只大鸟从头顶飞过,老翁葫芦都吓得掉在江水里,顺流而去。
“神仙渡,莫非真有神仙?”老者半信半疑,自顾自说。
那巨大鸟影在他眼中越来越小,往江对岸去了。
而在青鸾上的三人,飞过神仙渡,跨过离江,再次来到清溪谷前。
上次到这,墨语还是身命垂危之际,回想起来,日子过得可真够快的。
唯二不同的是,上一次他们是从另方向来的。墨语心中微微感慨,目光朝着昔日他长大的地方看去。
只可惜山野笨拙,他也笨拙。
旋即他又想到了当日照顾他起居的丫头,不知她如今是何模样。
小墨语的心性,较之以前终是成熟不少,这份变化,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三人下了机关大鸟,朝谷口走了进去。
清溪谷谷内,
两人对坐在红亭中,少女青丝绕指,秀眉微蹙,看着石桌上的的黑子陷入沉思,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落子了。
棋盘上白子被黑子分食殆尽,一步错,步步错。纤细的手指,抓起白子又放下。
“爷爷你耍赖,这次不算。”小姑娘嘟着嘴,将棋局搅乱开来。
“这一局换我执黑子!”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待小姑娘将棋盘上黑白二子分出,欲落子时,却被老者适时打断。
“乖孙女,且去迎客。”老者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家这捡来的孙女。
数年来,倒是愈发亭亭玉立了,不知便宜谁家野小子。
车前子闻言,不满起身,佯怒道:
“不知何人扰了我正事,看来今日没机会和爷爷继续对弈了。”
呈完口舌之快,她就轻快地溜了出去。
爷爷说有人来,便一定会有人来,这一点,爷爷还没有失算过。
车前子也感到好奇,为何爷爷每逢来客,皆料事如神,问爷爷,他也常将“天机不可泄露”挂在嘴边,而后缄默不言。
属实无趣。
谷中就住着爷孙两人,对于车前子来说,是过于无趣了些。
好在时不时会有谷外人进谷求药,与车前子讲述一些谷外奇闻异事。
“这次,又是何人前来?”车前子喃喃说道,脑海中不禁浮现当年那生命垂危的小哥哥。
自墨语走后,她便再也没遇见过同龄人,与那些求药的长者,又无玩闹之处。
久而久之,对墨语的想念压过了一切。
每次谷外来了客人,她都会下意识的认为是墨语来寻她来了。
可数月如此往复,终究是倦了,她早已不再期待,用爷爷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来说,
便是天命不可违?
她背着个手,莲步款款,已至石桥。
石桥下是一个幽绿的泉眼,约摸数尺,她不明白爷爷为何在此建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