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兴许是奔波一天,马匹聋拉着耳朵,不满地打着响鼻。
公输勤在堂前,注视着下了马车的墨语,泛白胡须随风而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墨语自然也注意到了外祖父,差黑土将车马安顿好,便径直走向自外祖父。
“祖父何故于此?”墨语明知故问。
“听闻你娘说,你要去寻你父亲?”公输勤开门见山,道出此行目的:
“为何不愿久住?这也是你的家。”
这位老人得知好外孙要离开,终是放下了长着的架子,想来规劝一下墨语。
墨语能感受到外祖父的良苦用心,但于情于理来说,他还是觉得去找父亲才是自己当下最应该做的。
毕竟父亲出走也是为他复仇。
“祖父,我父在外境地不知,若不亲眼见上一见,我于心不安,愧为人子。”墨语朝面前的老人下跪,切身实意的说:
“祖父收留之恩,墨语将来再报。”
见此,公输勤也没有再坚持,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眼不见为净,这混小子脾气当真与他那父亲一个样。
望着外祖父佝偻的背影,墨语有些不忍,但是,他也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他起身,去和娘亲做最后的告别。
次日黎明,鸡鸣犬吠,墨语登上机关鸟,想默不作声的离开。
可还不待他上鸟,鸟上便有人声传来:
“公子想去哪?黑土送你?”
黑土面庞黝黑,再加之黎明,天色不显,墨语并未发现,且被下了一跳。
墨语轻呼口气,有心虚般地看向周围,见四下无人,悄声对着黑土说道:
“我出去办点事,不用你送,快点回去吧。”
而黑土虽然平时看上去较为憨傻,这个时候却不笨,他知道公子是打算趁着夜色离去便说道:
“公子若是急着走,不妨直说,何必遮遮掩掩?”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悉数从拐角走出。
来人有睡得迷朦,此刻正在揉着眼睛的砚扬,此时的她,被黑土的爷爷抱在怀中,显然刚睡醒。
有面无表情的外祖父,他的手,托着一个长长的木匣。
最后,便是墨语的娘亲,她一直都在关注着墨语,从墨语睡下那一刻到现在都未合眼。
墨语的娘亲走上前来,抚摸着墨语的小脸,欣慰道:
“子大不中留,寻到你父亲,记得和他抽身来接为娘。”
墨语的娘亲眼角早已湿润,说完转身,不让墨语看到她一滴泪落。
墨语从后面环抱住娘亲,也有些哽咽。
“娘亲先照顾外祖母,陪她老人家多说说话,等着我与父亲来接便是。”
说完,墨语转头看向外祖父。
初见和告别之间,回想只剩星星点点。
墨语让外祖父记住了吃水不忘投井人的道理,以及生人的话语莫轻易相信,尤其是孩子。
老人走近孩童,郑重地将手中木匣交于他。
“这是铁衣,防身用的。”公输勤将木匣打开,取出匣内一件甲衣,吩咐道:
“铁衣可以很好的贴合你的身体,防止被利器所伤。但你记住,除却沐浴之外,万万不可将其脱下。”
接着,他就为墨语脱起衣服来。
一旁的小砚扬,刚才还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现在去眼睛睁得出奇的大,想要看清墨语如何穿上铁衣。
老仆适时出手,阻隔了砚扬灼热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