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魏尘搭上了西行的马车。
父亲潘仁河和妹妹翠凤一直将他送上马车,并帮他安放好包裹,这才站在家门口的小径上,挥着手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渐无穷。
这是一次不知归期的远行,翠凤早已哭红了眼睛。
她昨晚庶几一宿未睡,始终猜不透父亲为何突然狠下心肠,将哥哥抛弃。
直到这时,哥哥早已走远,她才将内心的愤怒和不满一股脑儿朝着身旁的父亲发泄出来。
潘仁河并未过多争辩,只静静望着她反问了一句——
不让他走,让他继续留在这伤心之地,你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吗?
一句话,让翠凤陷入了沉思,也终于渐渐理解了父亲的苦心。
那一刻,初升的旭日从遥远的地平线上投射过来,映照着父亲鬓边的几缕白发,分外的惹眼。
想来,这些天的煎熬,父亲并不比自己和哥哥少上多少。
眼见着女儿陷入沉默,潘仁河却淡淡一笑,轻轻牵起女儿的手,迎着晨曦转身朝着家中走去。
父爱如山……
……
马车虽然宽敞,但随着一个个孩子次第入内,渐渐变得有些逼仄。
赶车的便是林执事身边负剑的二人,他们轮流赶车,片刻不停,为的就是早一刻回到云海门交差。
而林执事,或许是另有要事,竟然并未同行。
在西边的一个村落接完最后一个孩子,马车转向官道,速度陡然提升,
随着哒哒哒哒的马蹄声不绝于耳,车内七个孩子一段新的人生旅程即将展开。
其余六个孩子都显得有些兴奋,度过最初的矜持和沉默之后,彼此之间开始窃窃私语,笑声此起彼伏。
只有蜷缩一角右手打着绷带的魏尘一言不发,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昨晚亦是一宿未眠,此刻随着马车的颠簸,莫名有了些睡意。
反正与大家不熟,也没有深入交谈的欲望,便斜靠在车厢内闭目养起神来。
如此近乎清高的举动,却是无意中得罪了众人。
他们在交流中也索性对魏尘选择了无视。
慢慢地随着大家的说话声越来越大,一些信息被动地传进了魏尘的耳朵。
其中就包括各自的身份——
斜坐在魏尘身边,占据着大部分位置还不断用肘子挤兑他的男孩,名叫朱子贵。
由于出自员外之家,家境殷实,确实身穿一席紫衣,早早就有教习指导过一些武功底子。加上在云海门一番暗箱活动,此次直接晋升内门。
一行人唯一的女孩子名叫杜玲,穿着淡粉色的长衫,家境亦算殷实,出于女孩子的矜持,却是话语极少,似乎预定了外门。
此外的几人依约有一个叫钟飞、此外一个姓李、一个好像姓刘,都是像魏尘一般出身寒门,此行的去向未明。
出于家境之间的巨大差距,他们无不对于朱子贵心生羡慕,奉承溜须之言不绝于耳。
听闻他竟然直接加入内门,顿时不迭祝贺起来。
坐在左边最外侧的男孩子名叫余顿,长得窄额粗眉,却是出身商贾之家,言谈之间亦是心高气傲,只有他丝毫不对朱子贵假以辞色。
“我哥哥就在云海门外门修炼,年度大比之后很有可能加入内门。
也不知此去,我可以直接晋升内门否?”
他自言自语说着,眼睛却是有意无意扫向身旁六人。
“但愿师兄能够得偿所愿,苟富贵勿相忘!届时可千万别忘了照拂照拂我等!”
钟飞以及李、刘二姓三人闻言顿时齐声恭贺起来。
他们的声音很大,出于彼此捧场,朱子贵、杜玲二人也微笑着朝余顿点头示意。
唯独魏尘依然紧闭双目置若罔闻。
“哎,里面的那位究竟是怎么回事?”
感觉折了面子的余顿立即发作,指着“不识时务”的魏尘大声询问起来。
“我等不知,看情形应该也是拜入门内的新人吧。”
众人皆是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
“不是吧,大家看他都打着绑带,难道说,废物也可以加入云海门的吗?
哈哈哈,大家说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