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不停,自黑色屋檐外的天穹丝缕不绝地飘落。
驱之不散的霉味,便在房间里弥散。
云桂子负手临窗而立,雕像般一动不动,思绪却早已飘远……
双眸中的忧郁,似雨幕一般阴沉。
这已是他们在客栈呆过的第四个白昼了,大半的房客均已趁着雨停的间隙匆匆离开了。
留下来的则是和他们一样,需要北上的赶尸匠。
但是其他人的情形却明显好上了许多,行程大都不远,只待山洪退去,少则半日多则一日便可抵达。
全然不似他们,至今距离苗乡仍然遥隔着千山万水。
雨天天气潮湿,一旦尸体中途发生腐烂,届时即便如愿送达,只怕也难以向那个势力庞大的名望大族交代。
“师兄,如此干等着不是办法,要不我们绕道而行?”
老二云飞子亦是愁容满面急不可耐。
“怕是行不通,要不然那些同行们早就离开了……”云桂子摇头轻叹一声。
“他们距离近,所以并不着急赶路,不似我们依然天遥地远。
要不,我去问问掌柜的?”
“也好,多少有个备用方案。你且去掌柜处细细打听打听,我下去看看那些喜神,再多涂上一些草药。”
说着,师兄弟二人急急下楼而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魏尘莫名有些感伤——
操劳的人生大抵就是这样,平时忙碌惯了,哪怕再辛苦也不觉其累;反倒是一旦清闲下来,内心便会感觉非常的不踏实……
但他不善言辞,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能做的便是安安静静,尽量不给大家添乱。
所幸刚刚学会了“一始生阳诀”,呆在客栈的这几天他也没闲着,一有时间便抓紧修炼,慢慢地腹腔内消耗殆尽的暖流又渐渐汇聚在了一处……
伴随着阳气的生成,带给魏尘身体最可喜的变化是,他因此变得不再怕冷,而且精力变得充沛,仿似有着使不完的劲。
就连食欲和食量也随之大增;
约莫一炷香之后,师兄弟二人一齐返回了房间。
魏尘偷偷打量了一下二人的面色,发现并无半点缓和,便知大事不妙。
果然,
甫一回到房间掩好房门,云桂子便不住摇头,口中断然说道:
“不可,此道万不可行!”
“不是,师兄,时间紧迫,那些喜神已然生出些许味儿了。若再呆下去,只怕……
到时候我们如何向人家交代?”
云飞子一脸无奈劝说道:
“一直以来,我们都唯师兄马首是瞻,但凡您做出的决定向来不说二话,但是这次不同,还请师兄三思。
要不就来个集体表决如何?”
“老二,非是师兄擅专,只是听说那黑云寨匪徒奸淫捋掠无恶不作,平日里下山四处作恶。
我们若是改道,就必须从黑云寨经过。
而一旦被其察觉,焉有生还之理?
师兄决不允许大家拿性命做赌。此事休要再提!”
“不是,事急从权。师兄不妨反着想一想,一旦喜神出事,可不仅仅是我们四人受罚,只怕整个赶尸族都会受到牵连……”
云飞子再次语重心长劝说着。
此话一出,云桂子顿时哑然失声,显然被正中了要害。
“四师弟过来,我们一起商议表决一下!”
眼见事有可为,云飞子立即将云中子召集上前,一起商议起来。
“二师弟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此事确实牵连甚广,师兄也不能一言而决。
既然大家都有份,表决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既是表决,那么魏尘也应该加入,毕竟此前他已经拜过引路神灯。”
说着,云桂子也将魏尘召了过来。
“也无不可,不过若是二对二又当如何?”
其实不用表决,云飞子也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所以提前问了一句。
“那就隔日再议如何?”
云桂子不偏不倚说道。
“不妥,就算再议数十遍,结果也不会更改。
要不这样,一旦二对二打平,我们就掷币由天决断如何?
师兄不也常说,万事皆由天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