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她都任由陆全夫妇将小飖歌的灵牌烧毁,那么这个世间就再无人能记得她了。
知道她还活着的,不会怀念小飖歌。
以为小飖歌死了的,还想用她的早逝,用一方小小的灵牌将她禁锢在陆家的祠堂里。
她不会让人毁了小飖歌的灵牌的,她要把它藏起来,祭奠她,记住她。
烈火越烧越旺,陆飖歌好似被人举过头顶,扔进半虚空一个黑色的漩涡里。
无数的星空碎片,在眼前闪耀,她在黑色的夜里蹒跚而行,不知道前方何处,也不知道该去哪。
“飖歌,走啊,不要回头。”
是爹爹的声音,爹爹在大声喊让她走,让她不要回头。可她很想回头,想看看爹看看娘,看看哥哥。每一次,在她停脚的时候,总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推着她跌跌撞撞往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
陆飖歌闭上眼,想着,我睡一会,就一小会。
爹爹,飖歌累了,飖歌就睡一小会,醒了就走。
再也一睁眼,眼前是一个红砖砌成的大院子。砖墙只到她的胸口,上面插满了一根根笔直的铁棍。
隔着铁棍组成的栅栏,她看见十几个穿着奇怪衣衫的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几个男孩子追着一个圆圆的球在奔跑,另几个女孩子在另一边跳房子。
陆飖歌没有踢过那种圆圆的球,但是她见过族里的那些女孩子在打谷场上跳房子。
她呆愣愣地站在院墙外面望着,很想进去和他们一起玩,可她又怕这些孩子如族里的孩子一般,见她来了就如鸟兽散。
很快,一个穿着短衣长裙温柔的女人出来。
“你叫什么?”
“我叫陆飖歌。”
“你从哪里来?”
“不……不知道。”
“不知道啊!”
说话的女人慈爱地笑了起来,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温声道,“我也姓陆,你可以叫我陆妈妈。这里是福利院,这里的孩子都是没有爸爸妈妈或者被爸爸妈妈遗弃的孩子。你要是没地方去,就留在这里好不好?”
“不好,我有爹娘兄长的。”
陆飖歌杏眼圆睁,拼命的想,拼命的想却想不起自己的爹娘兄长去了哪里。
“你有爹娘兄长啊?”
陆妈妈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神情,看着面前的陆飖歌。
陆飖歌的视角一转,就看见那日立在陆妈妈面前的自己,一身藕荷色衣裙,宽大的裙摆绣着繁琐的花纹。春风带着花香柔柔地绕过女孩的裙角,裙摆微扬,腰间的禁步却纹丝不动。
抬眼细看,少女乌发如墨,只用两条藕粉色的系带挽着两个揪揪,剩下的发丝直垂腰际。小脸蛋上未施粉黛,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几根发丝淘气地在白嫩的脸颊上跌落,让人不由心生喜爱怜惜之情。一双杏眼仿佛盛满整个星空,闪闪发亮,她冲面前的人露齿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看着自己当时的装扮,陆飖歌一时分不清是自己看见了小飖歌的样子,还是她原本就是小飖歌,在家逢大难后被送到了千年之后?
陆妈妈的声音如记忆般温暖:“那你愿不愿意就在院里住着,等你爹娘兄长来找你,你再跟他们回去?”
“我愿意的。”
陆飖歌看着小丫头点了点头,主动牵住了陆妈妈的手,“你就留我一两日就可,我爹我娘,还有我两个哥哥会很快来找的。”
后来,后来她就在福利院住下,和那些无父无母被抛弃的孩子一起上学读书,长大成人。
直到,她再一次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