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军过来他们要逃,就算官府要来,他们可能也要逃。
如果不逃,被官府征了兵丁,估计又是九死一生。
像陆全,陈平安这种家中只有一个壮劳力的,要是被征兵征去,剩下这些老弱妇孺大概就是等死的份。
像李四喜,张三家的,家里虽然儿子已经是半大小子了,可谁舍得让儿子去送死?
他们这些行船捕鱼的,在外人眼里是比种地的还要低贱的身份,没房没地,收入朝不保夕。前朝,渔民是属于下九流的,挣了银钱想上岸买地建房都不可能。
一辈子打鱼,代代打鱼。
洪湖这一片,因为水陆交通十分发达,有地的人家临水的也会买上一条船,闲暇挣个脚力钱或者打鱼挣点零花钱。
前些年日子好的时候,有田地有船只的人家不在少数。
就像陆全,张三,李四喜这几户,他们曾经都是有地有房也有船的,不过是土地房屋被淹了,只能靠着渔船生活,身份却不是渔民。可他们这种不是真正渔民的人也要交税的,既要交税,还要服劳役。
为了子孙后代不成为贱民中的一员,他们就算卖儿卖女也不敢放弃现有的身份。
这就是为什么邱氏一直想着上岸买房买地的原因。
何止邱氏,这洪湖大小几十艘渔船,家家都想上岸种地,再也不想靠打鱼为生。
一大早,码头边的打鱼人都得到了消息。
鳝笼做完这一批就不做了,这一批鳝笼差不多够装满两个船,到时候跟着李掌柜全家一起走。
至于以后,还做不做鳝笼生意,大概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定下来。
大家刚刚手里挣了点余钱,突然听说鳝笼生意马上不做了,立刻陷入了迷茫。
怎么就不做了呢?
夏季打鱼生意也不好做,鱼离了水就容易死,死的快臭的也快。
春秋日,打到鱼卖不出去还能腌咸鱼,到时候卖给镇上的干货店,多少也能买些铜钱。
夏天,卖不掉的鱼要么吃要么送人,要么就是倒掉,总不能由着死鱼死虾在船上烂掉。
秋季还好点,可秋季那么短,很快就入冬……
为什么刚刚有盼头的日子,突然就没了呢?
陆飖歌站在船头,看着河岸上说话的人们。
很明显的就能看出,前段时间的精神气好像突然一下散了。
大家要么开始还议论几句,为什么不做鳝笼了,李掌柜为什么要回扬州。
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少。
现在,几乎没有人在说话,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忙着做鳝笼。
要知道,多做出一个牛角鳝笼,就能多得铜钱。
多了铜钱,家里就能多买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