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跟做梦一般,他真怕梦醒了,全家又回到那寒风搅搅的冬日,躺在船舱里饿着等死的日子。
陆全舍不得买猪蹄,哄陆飖歌:“昨晚家里不是刚吃了蛇肉吗,我们过几天再买。”
“那不一样。”陆飖歌和她爹讲道理:“今日,爹给我们买烧饼,不给小五买,小五会不高兴的,爹给他买个猪蹄,娘吃了,小五就有奶喝,他就高兴了。”
歪理邪说。
陆小五才多大,他知道什么高兴不高兴。
陆全觉得,他要是买了猪蹄,大概最高兴的不是小五,是小鱼。
可想到昨天晚上家里吃蛇肉,小四一口没碰,他又心疼。
买就买吧,不是刚卖了长鱼嘛,买个猪蹄回去炖汤,给邱氏吃,也给小四吃。
这孩子到他家才多久,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
是他对不起陆庄主,连他唯一留下来的孩子都没照陆好。
“爹,你还没说去卖长鱼,卖了多少银钱呢。”
陆全领着陆飖歌去丁家买猪脚的路上,路过来福顺,陆飖歌才想起这个关键的问题。
“李掌柜说,这长鱼难得,店里收一直都是八十文一斤,一共二十五斤九两,李掌柜说算二十六斤,一共卖了2080文。”
二两多银子啊,陆全拿到手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陆飖歌有些不敢相信:“爹,不是说李叔卖了两条长鱼给来福顺就得了两钱银子吗?我们今日抓的长鱼,得有三十来条吧,怎么才这么点。”
“听你李婶胡咧咧,光卖长鱼哪里能卖到两钱银子那么多,那岂不是成了奇珍。”
见陆飖歌好奇地仰头看着他,陆全笑着摸了摸飖歌的小脑袋:“你李叔抓的两条长鱼是不小,两条已经超过了两斤重,按道理应该卖到一百七八十多。也是赶巧,那日有为扬州过来的客商在店里,看中这长鱼就给定了下来,直接给了你李叔一个银角子,多的算做赏钱。那银角子听说足有两钱多重。”
“哦。”
原来这就是两条长鱼卖两钱银子的由来。
陆飖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全也没在意。
眼见来福顺就在身前,陆全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如果每日能抓这么多长鱼,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卖到这么高的价钱。”
来福顺长鱼价收的贵,那是因为长鱼难得。
可如果天天都能得十几二十斤长鱼,就怕到时候长鱼也会卖不上价钱。
陆飖歌有些不明白:“来福顺不是长鱼面很出名吗?他们肯定是需要长鱼的呀?”
“需要的。”
陆全笑了笑:“可这蒋家坝也不止你李叔一个人会钓长鱼,就有那打鱼的运气好,也能网到。蒋家坝也只有来福顺收长鱼,别家是不要的。来福顺的长鱼面虽然很有名,可也不是谁都能吃的起的。那客商来,点了长鱼面总要点些别的菜肴,比如鱼虾肉什么的,总不能都吃长鱼。只做面,长鱼用的数量还是有限的。”
陆飖歌若有所思:“都用长鱼做菜也不是不行。”
“什么?”
陆全没听清楚,压低了身子,凑近陆飖歌的身边又问了一句。
“我说,来福顺可以做个长鱼宴,比如炝虎尾、龙虎斗、软兜长鱼、响油鳝糊、爆鳝筒、炒蝴蝶片、大烧马鞍桥、炒鳝丝……只要把来福顺的长鱼宴名声打外去,这样路过蒋家坝的客商们听说来福顺还有长鱼宴,肯定好奇的很,都来尝尝,那么他家需要的长鱼不就多了。”
陆飖歌在心里补了一句,这样,我们家的长鱼不就能卖上价钱了。
抓得再多,也不愁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