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刘瑾收好黄金之后,顿时换了一副嘴脸,笑呵呵的向刘正风拱了拱手,道:“恭喜刘大人,贺喜刘大人,自此同朝为官,理当互相有个照应才是。”
刘正风闻言,连忙拱手还礼,道:“初次见面,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刘瑾青袍缓带,手中拿着一柄折扇,乍一看倒像是个读书人,加之他在说话时,又刻意对原声做了一番伪装,刘正风见他一身打扮与旁人截然不同,担心会失了礼数,故而才会有此一问。
刘瑾见刘正风待自己礼遇有加,心中有些飘飘然,唰的一声,展开折扇,道:“在下与刘大人乃是本家。”
这一幕落在朱厚照的眼中,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但他念及刘瑾伺候自己多年的面子上,倒也并未当众戳穿他,而是伸手捅了捅他的后腰,道:“你是不是中了高欢的毒了?怎么这么喜欢出风头呢?我劝你最好适可而止。”
刘瑾闻言,好似条件反射般的缩了缩脖子,旋即默默的向刘正风拱了拱手,站在朱厚照的身后,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道:“这位是我家公子。”
刘正风见状,默默的在朱厚照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见他生的器宇轩昂,加之看到刘瑾的态度之后,连忙端正态度,理了理衣冠,拱手道:“未请教...”
朱厚照根本不等刘正风把话说完便挥手将其打断,道:“快快金盆洗手吧,观礼过后,我等还要抓紧赶路回京城呢。”
刘正风没来由的碰了一鼻子灰,但他也不恼,因为高欢等人便是他当前最大的倚仗,他可不敢轻易得罪。
刘正风抱拳向高欢等人分别行了一礼,遂踱步至院中,向在场众人拱了拱手,期间看见代表嵩山派的座位上空无一人,不禁心下一凛,然而当他看到高欢等人扶刀站在一旁之际,却又心下稍安,遂笑呵呵的说道:“众位英雄,众位朋友,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在下实在感激不尽,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多多海涵。”
刘正风话音刚落,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高欢蓦地睁开了双眼,道:“来了。”
朱厚照屏息凝神,默默的感受着正在向刘府疾驰而来的数百道气息,微眯起双眼,道:“至少来了四五百人,真是好大的威风。”
高欢闻言,默默的在朱厚照的脸上打量了一番,见他神态自若的模样,不禁感到十分的好奇,道:“看来你对那两位将身形隐在暗处的高人充满信心啊。”
朱厚照闻言,环顾四周,见刘府内已然布满了嵩山派的人,他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道:“眼前这群土鸡瓦狗,根本不值一提,莫说是那两位隐姓埋名的江湖高手,便是刘瑾出手,也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朱厚照的话令高欢大感震惊,遂晒然一笑,感叹道:“看来若想做到泰山崩前而面不改色,还需身后有高人衬托才行啊。”
朱厚照闻言,却是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道:“我喜欢听你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忒好听了。”
二人之间的对话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参见刘师叔”之声打断。
随着嵩山派众人现身之后,在场一众江湖人士的气势顿时变矮了半截,唯有恒山派定逸师太出面为刘正风打抱不平道:“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刘正风见状,先是向定逸师太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旋即默默的在暗中观察了一下高欢等人的表情,见朱厚照面露义愤填膺之色,心中顿时有了些底气,继而缓缓开口,道:“诸位朋友请听我一言,今日左盟主当着一众江湖同道的面,竟然这般明目张胆的威逼于我,若刘某选择屈从,又有何面目苟活于天地之间?今日纵是一死,也断然不能短了志气。”
刘正风说罢,将手伸向面前金盆。
这时两名嵩山派弟子在未经请示之下,竟分别上前阻拦刘正风金盆洗手,结果均被刘正风轻松击倒在地。
朱厚照则始终表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幸亏高欢从旁死死的钳住了他的手臂,否则他早已加入战团与目中无人的嵩山派弟子大战三百回合了。
“时机不到,莫要轻举妄动。”高欢说道。
朱厚照闻言,却是一脸不解的看着高欢,道:“双方已然大打出手,此时不战更待何时?你究竟在等什么?”
“江湖私斗,我等官府中人不宜过多干涉。”高欢说道。
朱厚照闻言,顿时露出了一脸古怪的表情,道:“前番江湖海出手重伤余沧海之时,难道青城派与福威镖局之间并非江湖私斗?”
“难怪朱厚照大骂牟斌是废物,这个牟斌,也着实不怎么样啊。”
高欢想罢,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若是双方之间只存在于门派之争,我等自然没有理由插手此事,然而余沧海却纵容门下弟子枉杀无辜之人,他们的行为触犯了王法,这便为锦衣卫出手干预提供了充足的理由。”
“难道江湖私斗不算触犯王法?”朱厚照问道。
“江湖之中私斗成风,每年至少发生数百起私斗事件,若是一一逮捕,先不说锦衣卫人手够不够的问题,便是每年死在江湖人士暗杀之下的锦衣卫精锐便达数十人之多,若是锦衣卫再对其多加干预,届时我方恐怕还会出现更大的伤亡,因此锦衣卫在迫不得已之下只得与江湖人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可以容忍他们私斗,但不许他们滥杀无辜。”高欢说道。
“混账。”
朱厚照闻言,大感震惊的同时,内心之中亦生出了一丝无力之感,震惊过后,却是咬牙切齿道:“牟斌这个尸位素餐的废物,真是没用。”
“这绝不仅是牟指挥使一个人的问题。”
高欢正欲开口为牟斌解释一二,却见一名嵩山派弟子竟将阔剑架在了一名少年的脖颈前,并语出威胁道:“刘师兄,若是再不住手,我便对令郎不客气了。”
刘正风见状,心下一沉,但仍旧试图通过在场一众江湖人士向嵩山派施加压力,道:“这里有这么多位江湖好汉看着,若是你胆敢动我儿一根汗毛,届时定让你们嵩山派弟子死无葬生之地。”
刘正风说罢,却是再一次将双手伸向了面前的金盆。
然而刘正风的如意算盘却又一次落空了,当他的双手即将伸入金盆之时,面前金盆却被一柄远处飞来的阔剑撞翻在地。
这时一名中年壮汉上前一步,对刘正风说道:“刘师兄,盟主号令,不许你金盆洗手。”
面对咄咄逼人的费彬,刘正风却是生出一丝有气无处使的无力感,沉默半晌,却也只是恨恨的说了一句:“左盟主欺人太甚。”
正当一众江湖人士纷纷沉默不语之际,却见定逸师太居然挺身站了出来,道:“刘师弟不必担心,天底下的事情皆大不过一个理字,别看他们人多势众,难道咱们泰山派、华山派、北岳恒山的朋友们都是来睁眼吃饭不管事的不成?”
刘正风见定逸师太主动站出来帮自己说话,顿时又有了一些底气,道:“刘某决心已定,费师兄你可以打翻金盆,但量你不敢打翻我刘正风。”
费彬闻言,却不受他威胁,当即转移话题,当众说出了刘正风暗中勾结的魔教长老曲洋的事情。
然而令在场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刘正风居然当众承认了自己认识曲洋,并将之看做此生唯一的知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双方进行了一番唇枪舌战,期间在场各大门派的掌门也都发表了各自的看法,但刘正风仍旧坚持己见。
费彬见刘正风犹如顽石般执迷不悟,于是以家眷胁迫刘正风就范,但令费斌万万没想到的是,刘正风竟是一块冥顽不灵的顽石,即便费斌将阔剑架到了家人的脖颈前,他仍旧不肯就范,就在刘正风再次将双手伸向金盆之际,费斌竟然丧心病狂的高举阔剑径直向刘正风的妻儿挥砍了下去。
就在阔剑即将刺入刘正风妻儿胸口之际,高欢却是出手了,他运转十成内力,凌空向费彬打出了势大力沉的一掌,这一掌正中费斌的脊背,却是将他打得向前飞出了四五丈,接连撞断刘府内三根廊柱才堪堪止住前冲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