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华灯初上。
沈府前堂高朋满座,家主沈延行走于人群之中,招呼着前来赴宴的亲朋故旧。
郭聪与高欢作为家属,始终随扈在沈延的左右。
高欢默默的在前来赴宴的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发现此番前来赴宴的大多都是沈延的知交好友,但鲜有官场中人。
他只是略一沉吟,便已猜出了各中缘由。
“原来问题出现在了我的身上。”高欢如是想到。
高欢锦衣卫的身份实在过于敏感,当朝官员也实在不愿前来自讨没趣。
既然鲜有官场中人,那么这场酒宴的主题便只剩下喝酒与吟诗作赋了。
吟诗作赋是高欢的强项,正因为此,沈延才会破天荒的将他带在身边,随自己一同迎客,否则,沈延绝不会让身为锦衣卫的高欢在外边抛头露面。
“城武,经年未见,却是越发的丰神俊朗了。”
高欢闻言,循声望向说话之人,见对方年约四旬左右,身材瘦削,略显清癯的脸上留着一缕山羊胡,而给高欢留下最深印象的却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那双眼睛好似能够看透世间的一切。
高欢凭借本主的记忆,一眼便认出了来人,然而这一认之下反而是惊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华....”
高欢心下一凛,连忙上前与对方见礼,道:“城武拜见王师傅。”
王华时任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之职,乃是当朝太子的老师,高欢称之为王师傅,倒也无可厚非。
而真正令高欢感到震惊的并非是王华的身份,真正将高欢震得外酥里嫩的原因在于他有一个非常牛逼的儿子。
高欢将目光向左偏移了一些,正好看到了站在王华身旁的青年,他强按下心头的激动,心道:“这位应该便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王守仁了吧...”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王华喃喃念诵着近日风靡京城的佳作,不禁轻叹一口气,默默的看向高欢,道:“城武大才,忠君忧国之心,吾辈不及多矣。”
自打昨日沈如霜在高欢书房看到这首岳阳楼记之后,她竟变得食不甘味神思不属,母亲苗氏从春桃口中得知此事,连忙亲自前往查看,最终从沈如霜的口中套出了这首高欢所作的岳阳楼记。
苗氏听罢,也着实被震惊了一回,愈发坚信自己为女儿觅到的是一位不世出的大才。
震惊过后,苗氏当即遣人前往城中人口最为密集的茶馆酒楼散布高欢的大作,这才仅仅过了一日,这首岳阳楼记便已传遍京城内的大街小巷。
正因为此,王华才会毫无顾忌的亲自登门拜访高欢。
高欢故意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躬身行礼道:“王师傅谬赞了,晚辈万万当不起如此称赞。”
“城武过谦了。”
王华看向高欢的目光显得有些复杂,有钦佩,更有一些惋惜。
“这样一位大才,怎么就进了狼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