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展眉!
区别于江绝最初见她时的蓝白锦衣,也不同于尚在姑苏时,那一身如黄鹂鸟的装扮。
此时,不远处大树下的顾展眉,嫁衣如火。
唯一与结婚装扮不同的,大抵就是少了沉重的发饰,显得有几分朴素;也没有添妆增色,以至于她的脸色透着几分苍白,与脆弱。
可,没听说今日顾展眉会成婚啊?
江绝暗自皱了下眉头,越发不明白云流月的用意。
“突然蹦出一个模样漂亮,家中又有丰厚资产的女子说喜欢你,是个人都会觉得天上掉馅饼了吧?当时,你是不是也特开心呢?”
云流月终于进入正题。
站在山石的她说着,笑意越发显得得意,语气中更是显出了几分自满。
江绝听着,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并未打断。
安静继续听下去。
“从得知是你毁掉我双生蛊的那刻,我就开始计划。我云流月向来锱铢必较,又怎会轻易放过谁?”
“寻常手段的报复,对你来说应当不痛不痒,况且身为修士,耐折磨的能力也应当异于常人……所幸后来,我无意中发现了话本这玩意,从中明白了‘情之一字,无人能逃,伤人伤心,更有甚者,为之心如死灰’。”
“于是我给顾展眉种下情蛊,让她爱上你……可哪有什么爱,哪有什么动情,不过是蛊作祟,凭空生出的心思。”
云流月一言一语,一字一顿的解释。
像是生怕江绝听不清,或是错漏了其中任何一个关键字。
在南疆,有一种俗称“粘粘草”的药草,是一种天生成双成对的情草,无毒无副作用。
这也是用来制成情蛊的主要原料。
可无毒无副作用,如何实现云流月想要的报复?
因此,便再下了蚀心蛊。
每一次动心,对顾展眉而言都是种钻心的疼痛。
越是思念,这样的疼痛感也就会越发强烈。
再加上这蚀心蛊,会慢慢吞噬掉宿主的精血,故而每一次的动心,都是以性命作为代价。
眼下江绝所看见的顾展眉……
已是行将就木。
像“行将就木”这词,并非云流月形容的,原话是很直白的“她快要死了”。
但……
怎么可能?
明明昨天也还好好的,还跟自己通书信来着。
搁谁身上,下意识反应都是“难以置信”。
江绝失笑一声。
不知是为了宽慰自己,还是一时间不愿接受,开口竟是反驳:
“若是为了报复我毁你双生蛊,又何必去牵连无辜之人?况且,你真以为这样就能起到什么报复作用?你以为我会在意?”
言下之意就是,我并未心动,你的伎俩落空。
这报复,自然也就不成立。
南疆不在九州版图。
那里的人,都是后来才学习的中原文化,识字、会九州语,不懂得何为“兵不厌诈”。
自然以为江绝所言,果真是字面那般意思。
云流月一下子急了——
“若你并未心动,怎会将信上内容当真!若你并未心动,又为何会来此地!”
“不过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混入灵清……若真有什么不满,直接冲着我来就好,别想着去伤害无辜之人……”
江绝说着,重新提起原本已放下的佩剑。
纯净无瑕的白色剑气凝聚剑身,摇曳着凛冽寒光,随之衣袂飘飘,发丝飞扬。
方才还表现平和的江绝,此时如同一只凶兽。
眉目间杀气腾腾——
“况且九州地界,岂容尔等蛮夷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