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朱翊镒去江南的事嘉靖那边还没有消息,但自嘉靖四十四年春节开始,前来裕王府送礼的人便络绎不绝。
裕王烦不胜烦,无奈听儿子的,一家都去了西山。
一处并不很大的小院子里,裕王穿着常服站在明亮客厅里临着王羲之的字帖。
“镒儿这里可真暖和,而且还没有煤烟味,都不用熏香。”
裕王妃挺着大肚子,拿着一把剪刀在玻璃窗前修剪一株盆景。
“你瞧瞧这玻璃窗,真亮堂,冬日里这花竟也开的这么艳。”
去年冬季,在朱翊镒的亲自指导下,水泥厂又分出一个玻璃窑,有后世的各种技术资料,很快便建成投产了。
“暖气,玻璃窗,镒儿已经让人给王府准备了,不过得先让老爷子享受上,再等些日子吧,等咱过了上元节回去的时候,估计就能装好了。”
说到这里,裕王妃忽然想起一事,转头问道:“镒儿中午还回来吃饭不。”
“够呛,他去给老爷子装暖气换玻璃窗,老爷子不会连中午饭都不管吧。”
裕王将毛笔放下,活动了下手腕。
裕王妃没说话,不过心里却在嘀咕:就你那爹,不管饭也不稀罕。
随后转身给宫女吩咐,让给世子做着饭。
此时的朱翊镒,正登高给嘉靖的景阳宫大殿换玻璃窗。
当然这事轮不到他干,但这是给嘉靖装修屋子,他哪怕抡个锤子,那在嘉靖眼里也是不一样的。
没看到陈洪都贵为大太监了,照样晚上站寝殿外面给嘉靖守夜。
“嗯,好、好、好,真是亮堂了,也暖和了,你能想着朕,朕还真没白疼你。”
嘉靖看着透过玻璃窗洒下的阳光,心里甚是舒坦。
扦下一颗钉子,朱翊镒闻言忙从梯子上下来了。
“皇爷爷,等暖气安好了,您这里肯定更暖和,您以后在殿里就不用穿这么厚的道袍了,而且没有烟味杂扰,您炼丹焚香,韵味更纯。”
朱翊镒扶着嘉靖在窗前一个躺椅上坐下,随手倒了一杯茶。
就着正午的阳光,嘉靖看着手里袅袅热气的香茗,心里也明亮了许多。
“来,陪你皇爷爷杀一盘。”
嘉靖说完,陈洪忙将棋盘搬了过来。
“去江南这事,你别怪你皇爷爷,胡宗宪在江南已是怨声载道,朕也是无人可用了。”
嘉靖落下一子,突然开口。
“皇爷爷,孙儿虽小,但也姓朱,给皇爷爷分忧也是应当应分的,况且孙儿也想去江南看看,而且等以后铁路修好了,到江南也就两天,到时候皇爷爷若是想了,也可以去江南转转。”
朱翊镒说着,落下一子,随后又道:“皇爷爷,您自正德十六年进京,至今四十余年没回乡了,等铁路修好了,您可以先到南京,然后再坐船回安陆州看看。”
朱翊镒三句话不离铁路,倒把嘉靖逗笑了。
“知道了,你那京杭铁路的事,朕记下了,不过你也得心里有数,运河上的牵扯的利益很多,朕虽贵为皇帝,但也不是事事都能如意。”
朱翊镒闻言,心里便有了数,嘉靖这意思就是你放心去干吧,但是干好干赖我也没法给你兜着。
嗯,这很嘉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