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
胡宗宪的居住环境还不错,单独一个囚室,四周也没有别人,侧面还有一扇窗,今日阳光正好,胡宗宪坐在光线里晒着太阳。
唐顺之将饭食一样样从食盒里端出来,又给胡宗宪满上了酒。
胡宗宪吃了两口菜,又滋的一声干了一盅酒。
“好酒,醇,香!我在杭州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没想到在这里喝上了。”
胡宗宪赞叹道。
“世子爷送我的酒,我没舍得喝,来看你便给你带来了。”
唐顺之侧身坐在草垫子上,看着胡宗宪喝。
要是朱翊镒在这,肯定会骂唐顺之暴殄天物,这三千多块一瓶的酒,给胡宗宪这个大贪官喝。
“世子爷那都是好东西,天津这事我还没有给世子爷道谢,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出去,荆川替我谢谢世子爷吧。”
唐顺之闻言,点头应了。
“世子爷还真有岐黄之术,看荆川这气色,这是全好了?”
胡宗宪自己斟了一杯,看着唐顺之笑道。
唐顺之笑而不语,世子爷的本事他如今窥了一二,练兵、经商、行医以及天文地理各种学问无一不通,根本就不是胡宗宪所能想象的。
所谓夏虫不可语冰,唐顺之一时间也没了和胡宗宪说的兴趣,对胡宗宪这种官僚来说,这些事他们既不感兴趣,而且也不想弄懂。
不过他知道胡宗宪有一件事会感兴趣。
“梅林,你这次估计是虚惊一场,锦衣卫去杭州了。”
严嵩接密信的事,唐顺之并不知情,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从锦衣卫大量南下之事上做出一些推断,而且他之前来了多次都没进得诏狱,这次却放行了,说明胡宗宪这事有缓了。
聪明人就是如此,他们能从某件事上寻到蛛丝马迹。
胡宗宪眼前一亮,握着酒杯一紧,悬在空中,半响才放下,对着皇宫方向拜了拜,两行浊泪留下。
千古艰难惟一死。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几日后的夜晚,张居正又到了朱翊镒的西山小院。
“只要世子坐镇杭州,不出一年,倭寇可平。”
这次朱翊镒没让他去书房,两人在花厅坐了,四方几加官帽椅,这样的环境,张居正才觉得自然些。
而且这次,张居正不敢再在朱翊镒面前托大,上来就直接说了徐阶给的底线。
当然能有这样的结果,胡宗宪之前的剿倭是立了大功的,多年剿倭,江南八大家也是损失惨重,所以才穷尽办法想将胡宗宪赶走,当然能去个自己人坐镇,那就再好不过。
只要自己人不查走私,那洋面上自然也没有倭寇了。
朱翊镒双手聚拢,大拇指来回转着,思虑半响,随后问道:“赋税呢?”
“赋税?什么赋税?”
张居正愣了片刻,想了想,却也明白了朱翊镒的意思。
朝廷为什么要剿倭,其实就是嘉靖前期的堪合贸易太少,且大多由市舶司提举太监直接负责,贸易量太少,且油水直接让嘉靖自己落了。
而后来又因为宁波倭人争贡事件,期间还停了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