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六拎着棍子,围着陈大锦转圈说道:“个狗娘养的东西,咱辽东的爷们还会哗变?你听哪个狗官说的?”
陈大锦面色尴尬的不敢动弹。
辽东之地,尤其是靠近山海关位置。
卫所与卫所之间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亲戚连襟一大把,往上数三辈那都是一家人。
“你爹战死那年,我可是把我身上的军功都压在你爹身上,生怕你们孤儿寡母的受人欺凌,你倒好,在这宁远做起了太爷爷来了。
如若今日不是我在这,这百十来号兄弟就真的要在这城外住一宿了,我看你真的是狗尾巴翘上天了。”赵老六言语犀利的手执木棍站立在旁边,只是手下却不再乱打。
祖泽润听闻后,内心巨镇。
难怪这老汉久经战阵,却没有任何升迁。
按彼时的大明军功计算,斩首一人便可升任小旗,如赵老六这种百战老卒,现下还是士卒的少之又少。
陈大锦跪在地上,闻言泪如满面,痛哭流涕。
“咱辽东爷们,头掉了碗大个疤,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玩意!”
赵老六生气的将木棍扔在地上,没了右臂的袖子随着转身飘荡在空中,看起来凄凉无比。
“六叔所言差矣,非是职责锁在,怎敢让我家乡父老露宿城外。”
陈大锦泣不成声,抱住赵老六有些单薄的身躯,号啕痛哭。
从小便没了父亲的陈大锦,此刻再见到犹如亲人的赵老六,真的是犹如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般。
能够托付身后事的,除了杀敌时能将背后都交出去的老哥们外,谁人可信?
这种生死至交,真的让在场众人无不感慨。
只恨这女真害人不浅,否则怎会有如此多的孤儿寡母。
赵老六叹息着咒骂道:“他娘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跪下,你这个千户以后还怎么做人?站起来,咱辽东的爷们有站着死的,哪有跪着生的?”
陈大锦赶忙站起身,马朔此时也已经撇到一边了。
“前面那小哥以后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你以后可要好好的跟住人家,别到时候浪费了老子的军功!”
说着赵老六穿过人群走向祖泽润。
“子侄?”祖泽润之前就对赵老六抱有好感,此时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像这种视子侄如亲儿子般抚养,又为了好兄弟的妻女不被人欺辱,将自己的军功都让给子侄的,他只在小说里面看过,真乃忠义之人。
赵老六单手指着地面,陈大锦立刻跑了过来跪在地上。
“老哥们走的早,留下这孤儿寡母,咽气的时候捧着我的手说把这一家都交给我了,我这,哎!”赵老六生怕祖泽润不开心,告状到祖承训那,直接将这个千户撸了。
祖泽润笑呵呵的双手将陈大锦托起来,指着赵老六咒骂道:“好你个赵老六,怪不得上次跟女真骑兵打架的时候人都骂你,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跟我来负荆请罪那套是不是?”
赵老六没脸没皮的踹了一脚站起来的陈大锦笑着说道:“小哥你说话那么硬气,老汉我实在是心里没底啊!”
祖泽润烦躁的笑骂道:“啊,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小气巴拉的人是不?你赵老六张嘴辽东爷们,闭嘴辽东爷们,这个时候怎么不提提你是东北爷们了?心眼子都让你长了,我看你以后就叫糟糠萝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