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些事情,一起淹没在历史里的,还有秘社教团,无法被摧毁的危险武器。那些核心,就此失落于记载,再也没有人见过它们。大量旧魔法时代的典籍,被这些动荡损毁。即使是四巨头,也只在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不要去找,也别想着找到,它们就注定了消亡。”
安塔利斯轻声重复这句话,若有所思。
幽灵手摩挲着这本书,发黄的页,渗透着浓密的魔法气息。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字迹颜色,深浅不一。书的皮质封套外面,金属包边泛着锈迹。
安塔利斯将书翻到了最后一页,空白的书页中间,用花体字写着:
——成书于1551年——
为庆祝一场汗热瘟疫的结束。
感谢解咒师杰拉尔·莫里·安塞威亚。
我心有余悸地祝愿,古代魔法就此烟消云散。
哈利吃惊地看着这几句话,反复读了几次,忍不住瞪圆了眼睛:“我拿着的是一个古董?”
“对,你是。”安塔利斯咬牙,他们的灵魂紧挨着,如何不知道,男孩子是故意引开他的注意力呢?
哈利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们的魔法印记,但那是我们的信念,魔法让它借助某种规则,形成了一个标记。我觉得这与那些魔化魔杖,不太一样。”他磕磕绊绊地解释着,那一点细微,却迥然不同之处。
这不是哈利擅长的地方,他有些苦恼。
“信念是拼命也要做到的事情。古代的魔化魔杖,在我看来,就像是,一件太具体东西,大约只是拿在手里的工具。而工具总有被损毁的一天。不过,即便我们走在了,一条无人知晓的路上,也没有关系……”
哈利感受着年长者震惊的情绪,小声安抚。
“我们会找到正确的方向,继续走下去。”
“我是说,”男孩子眨动着翠绿的眼睛,灵魂里的情绪,像是柔和的湖水,“既然我们已经经历过了,最糟糕的魔力暴动,濒死的生命危险,来自混沌的觊觎。还有什么是我们需要惧怕的呢?”
湖水是温暖的,那些话就像是阳光洒在灵魂上,看似微弱,却有个强大到无法想象的源头。
安塔利斯沉默了,有些复杂地叹息。
“这些事情困扰了你很久,是吗?”
他相信男孩子的聪慧与敏锐,但这样的道理,绝不是短时间内能说出来的。就连他这样年龄的人,在看到古代魔法的描述,都会心生疑虑,哈利如何不会呢?
年长者太过放心白巫师的教育经验,放任哈利摸索魔法知识。却也全然忘记了,这是只跌跌撞撞,又很坚强的小狮子呢。
“不算很久。”哈利装作不在意地,思索片刻,“嗯,就一两个晚上。”
所以,才六点多,就枯坐在壁炉前,读这本书吗?
“好吧,谢谢你,哈利。”安塔利斯让幽灵手合上了书本,“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探索魔法知识,也需要谨慎,以及不能忘记早餐。”
哈利带着点骄傲的表情,突然僵住。
紧接着,塔琳的身影,啪地一声,在空气里出现。手里端着一只高脚杯,脑袋上,摇摇晃晃地顶着一摞悬空的、堆满食物的餐盘。
“波特先生,您该吃早餐了。”小精灵尖声尖气地说。
食物都把盘子,堆得冒了尖儿,一些蔬菜和水果,艰难地在盘子边缘,维持着不掉落。
“亲爱的,你在和谁说话呢?”起居厅的壁炉上方,一个画框里,照镜子的女巫,坐在她的椅子上,饶有兴趣地问。
“抱歉,戴安娜夫人,我刚刚只是在看书。”哈利心里一惊,赶忙说道。
小精灵偶尔不在的时候,戴安娜夫人,就会看着他。邓布利多特意拜托了,这位温和慈祥的校长,把她的第二幅画像,挂在了这间起居室里。哈利有读不懂的疑问,偶尔会在晚上,一起请教她,或者跑去教工休息室,请教批改完作业的麦格教授。
她们很乐意,抽出时间为他解惑。
在哈利的印象里,白巫师总是很忙碌。但他每周总有一两个白天,呆在霍格沃茨,哈利就能,与他的魔法导师交谈——某些问题,由安塔利斯赞助。
更多的时候,哈利需要完成他的学前课业——男孩子只是睡了一觉,安塔利斯就已经和白巫师,愉快地挑好了人选。
霍格沃茨的麻瓜研究教授凯瑞迪·布巴吉,兴致勃勃地接下了这件任务。每天上午,她会在办公室,为哈利讲解麻瓜知识。你很难相信,她是一个巫师而不是麻瓜。
她备课很充足,哈利能在她这里,开始这个年纪,应该学习的课程。
哈利已经预感到了,双份的学业重担,但这一次,他没有一句抱怨。
他甚至纵容着布巴吉教授,总是提问那些,试图让他开心起来,不要像个小老头一样的,让巫师难懂的课外习题。
从兵马俑,是哪位麻瓜皇帝的陵墓,到蜂蜜结晶的物质剖析……
哈利求助他的灵魂兄弟。
但安塔利斯十分沮丧地,拒绝回答。
另一方面,对于校长室里,偶尔出没的学前儿童,画像们,私底下也议论纷纷。
霍格沃茨培育了,无数优秀的男女巫师,可说实话,哈利是第一个,学前就来这儿的小巫师,除了还不能和学长,一起上课,不能进女生寝室和女生盥洗室,整个霍格沃茨,像一个温暖的家园,对他完全开放。
……
上午的课,提前半小时结束了,哈利抱着他的麻瓜课本,离开了布巴吉教授的办公室。
他正匆匆赶回起居室收拾东西。
哈利开始,对下午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期待。
他拉开橡木衣柜的门,挑选了一件黑色斗篷,里面是厚实温暖的银灰色短绒。安塔利斯最终泄气地拿起了,看上去就很枯燥的《魔力与魔法》,将它丢到桌子上,指挥着幽灵手,帮哈利挑选了一件针织围巾。
“安塔利斯。”
“怎么了?”
哈利微微抿紧嘴唇,犹豫着说:“你的模样,我是说,你能告诉我吗?”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模糊在光晕里的影子。
安塔利斯动作顿了顿,灵魂似乎有一瞬间的黯淡,但他很快打起精神。
“我啊,嗯,我大概十八岁,在伦敦出生,但我的头发比较顺,不像这么顽固……”
年长者叹了口气,这孩子的头发,看着很硬,其实很柔软。但形状很固执,容易缠在一起,所以看起来,就是那样的乱糟糟。
哈利心里的轮廓清晰了一些,感觉到了年长者的失落,有些后悔提这个话题了。
但安塔利斯陷入了,某种回忆,继续说:
“我长得比较像我的母亲,小时候,趁着我还很好看,经常被当做布娃娃打扮,我有一相册的黑历史。我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睛是湖绿色。”
哈利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在心里默默地,一点点描绘出,安塔利斯的模样。
“而且,我的眼角,有一颗红痣。我的生日是七月十三号。”一个巫师帽被扣在了男孩子头上,安塔利斯带着笑意说:“好了,这样就精神了。我好像听见了福克斯的声音,恐怕,我们没有时间午睡啦。”
这当然是假的,他们距离校长室,足足一个走廊呢。
哈利摘下巫师帽子,气恼地瞪了一眼幽灵手消失的地方。赶紧从衣柜里抓起衣服,给自己套上,毛衬衫和裤子很厚,外袍是褐色的,等穿上斗篷,哈利已经热出了一身汗。
“我希望目的地真的这么冷。”
哈利给自己套上一双,便于行走的短靴,安塔利斯透过衣柜的镜子,打量着,觉得男孩子距离徒步旅行,就差一个双肩包和热水瓶。
……
“你好,福克斯。”
校长室里,凤凰站在她的栖枝上,轻轻鸣叫一声——她的尾巴像在发光。
屋子里的画像,关切地注视着他。戴安娜夫人已经回到了,画像中的高背椅子上,摘下她的金框眼镜,叹息地说:
“祝你好运,哈利。”
“谢谢您,戴安娜夫人。”哈利扶好帽子,腾出的手,握住了凤凰金光闪闪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