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工匠挣扎暴跳,怒骂着:“你们这些龟儿子,老子没犯死罪,你们凭什么砍老子……”
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工匠也被亲兵架起来,他吓得拼命哭喊:“娘呀!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跪着的工匠们骚动了,不少人纷纷站起。
“怎么,还想造反不成?”
周德兴一声令下,身后官兵们立即挺起刀矛,齐齐向前移动了上来。
匠役们不敢上前。
官兵们将十名工匠横拉直拽拉到一边,排场一排,按着他们跪下,举起了雪亮的大刀……
本来在一旁看热闹的工部监工,一看要杀人忙上前制止:“侯爷......”
“不关你的事,滚一边去!”
话犹未了,刀光一闪,十颗头颅喷血滚落尘埃……
许多匠役闭上眼睛,头也深深垂下。
周德兴扫视一众工匠:“告诉你们,今天本侯心善只杀十人,再若发现有闹事者,一个不留,统统杀光!”
说完,翻身上马离去。
一众官兵跟在后面小跑离开,只留下一地鲜血和十具尸体。
人群中响起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江夏侯说的不错,匠户是下贱,比民户地位低,还得父死子继,役皆永充,不得参加科举。
洪武八年由于中都营建工程浩大,上官剥削严重,工匠们发起斗争。
有人在凤阳宫殿下诅咒,被朱皇帝杀了数千人。
但自那之后,朝廷以“劳费”为由,放弃了建都凤阳的计划。
今年,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又要修建外城城门,以及十八水关。
还是一如既往的扣工钱。
稍有反抗,即被诛杀!
“怎么回事?谁杀的人?”
又来了一队人马,为首是几个身穿甲胄的年轻公子。
几位亲王狩猎刚回来。
朱允熥一眼瞥见那个老工匠只穿一条短裤,瘦弱的上身肋骨条条凸现。
老工匠跪在那里,不知是冷还是害怕,浑身瑟瑟发抖。
他下马走过去,将老人扶起,脱下自己的披风给他披上。
老人惊恐地望着朱允熥说不出话来,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
瞥了一眼不远处躺在血泊中的尸首,朱允熥蹙眉,问道:“老人家,这里发生了什么?”
在中都城外被斩首,无人报官,看来是官兵所为......
“俺家中有个生病的老婆子,还有一个十岁的小孙子,都指望着我养活……”
老工匠望了望不远处躺在那里的尸首,不敢说下去了。
他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让代王朱桂一阵头大:“你就说谁杀的,我们替他们做主!”
无人说话。
发现一个当官的......
朱允熥指着在城门那缩头缩脑的监工:“你,过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监工面露苦色,只得低头一路小跑过来。
见他穿着官袍,朱权顿时喝道:“说!”
看着吃人般的工匠们,监工忙指着尸首道:“他们跟着歹徒衅生事端,犯上作乱……是江夏侯下令杀了他们,以儆效尤......”
又是江夏侯?
监工解释道:“江夏侯掌管中都留守司,镇压暴乱是他分内之事。”
说着,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
有工匠们在,监工倒也不敢添油加醋,只得把锅甩给死去的十名匠户身上。
“这些个歹人,煽动大家暴乱,企图带人去皇都叨扰诸位大王,罪无可恕!”
监工知道,眼前几位公子,就是龙子龙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