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看戏的其余斥候,望着梁护望来的目光,纷纷一凛,那身手让他们感到了恐惧。
刘然站在原地,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也有一丝意外的神色,他之前有所察觉梁护不简单,但今日一看,那身手可不仅仅是不简单这般。
击败王当的梁护,没有任何快意,脸色散发的表情,任谁都能察觉他此刻的怒火。
“刘然是老子的人,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他由老子管,若是不满意,老子会让你们满意,”望着场中的斥候,梁护带着一丝从未流露过的霸道与凶狠。
梁护侧眼看着场中血腥的尸体,连连呼吸,这才摁住心中的怒火,又朝刘然走了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勉强低声道:“你跟着我,便可。”
说罢,他没有再管满地的尸体,他心心挂念的种贞娘子,并不在这这里,定然是被掳掠了,便提了提背着的弓箭,全然不顾郑科所封的斥候队长颜面,自作主张的发号施令,“都跟着老子,老子要将那群该死的贼匪,一个个的斩首。”
......
羌人山寨。
约有三千人的山寨,此刻有些凌乱,大堂中,身着男装的种贞,被麻绳捆绑在地,嘴里塞着破布,在她四周尽是袭击她的杂羌。
羌人首领蒲仁波坐在寨主宝座上,望着场中的种贞,愁眉不展,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二当家居然和外人一起袭击了宋人商贾队伍。
蒲仁波曾属羌人部落的一员,崇宁三年王厚率军扩土湟州,而他的部落,在当时便是被杀戮的对象,整个部落一千多人,只剩下数十名。
为了求生,他一路逃窜至这深山当中,靠着武勇收拢了一批又一批覆灭部落的羌人,吐蕃人,而今具有三千人,有数百老弱妇幼,其余皆是死里逃生的杂羌。
平日里靠袭击小部落为生,偶尔袭击过往商贩,今日本是寻常的一次袭杀,不过规模大了一些。
但怎么也没想到,袭击的会是种家人,种家的名号,远在湟州的他们,也如雷贯耳。
李遇也看着种贞,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他和这些无家可归的羌人不同,他是党项人,早在崇宁五年,宋人覆灭唃厮啰政权,挥军湟州,西夏便知晓大势已去,唯有乞求契丹出场。
虽最终在契丹主持之下,宋夏立下和平的盟约,但谁都知晓这只是短暂的,一旦宋人统治湟州,便会伸出爪牙,将目光放在古骨龙城。
便有数十名西夏将领,化整为零侵入湟州,挑动蕃人、杂羌与宋人战争。
而他便潜伏在这杂羌之中,本以为是普通过往商贩,然而在袭击时,就觉察到不妙,他所带的数百人里面,有三十多人是西夏的精锐,号为步跋子,却被在这次袭击商贾中,损失十几人,令他倍感痛心。
蒲仁波朝李遇一脸焦急道:“如今我们袭击种家的人,这该如何是好?”
李遇皱眉道:“事到如今,已无后悔药,唯有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听着李遇的话,蒲仁波眼里露出了恐惧,整整六年时间,他曾以为自己会忘记,但午夜时分,梦中惊醒,都是自己部落被王厚率领大军,轻而易举的杀戮,那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
哪怕是自己部落举手投降,仍未曾放下屠刀,唯有自己等人侥幸逃脱,那血腥恐怖的一幕,从未从他脑海中忘却。
察觉到蒲仁波的惧色,李遇心中不屑,表面安慰道:“我所说的将错就错,并非是率寨子与宋军玉石俱焚,事到如今,人质在我等手中,我等只要率人在山中各路把守,莫要让宋军一站攻克,便能腾出手相谈,到那时我等才有退路。”
“若是现在就脚软,那才是无法挽回,宋人秉性,你比我更清楚,在他们眼里,哪怕我等投降,也不会善罢甘休,反而将我等首级,视为军功,唯有打疼他们,才能获取谈话机会。”
蒲仁波点了点头,似乎在给自己打气,朝众人勉强笑道:“今日我等收获丰富,大家可大吃一顿,待到来日,就和那宋人比一比,谁的刀子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