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月荣呆住了,瞧瞧王守仁,又看看一脸严肃的夏源,莫名有些不太自信,但还是反驳道:“可我觉得他不是因为这个哭的。”
“不是因为这个还能是什么?”
“不,学生是心中欢喜,一时激动方才...”
夏源话音未落,就被王守仁否决,他用袖子沾沾眼角的湿润,又略带心酸道:“恩师终于承认学生了。”
前些日子念头通达,亦是不想违背自己所踏出的理念,他厚着脸皮向一个比自己小十余岁的人拜师。
可尽管已经拜师,夏源好像也没拒绝,但他嘴上这一口一个王兄,在王守仁看来,显然是他不承认自己这个学生。
若是旁人,心里或许会想,我厚着脸皮,弃着颜面不顾,拜你当师父,结果你还不当回事,刚好,你不认我,我还不想认你。
然后一刀两断。
但王守仁不一样,他的性格非常执着,或者说极其固执,不是如此性格的人也不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数十年如一日的离经叛道去质疑程朱理学,最后还质疑成功,并开创自己的一套思想体系,立地成圣。
这样的人往往都认死理,既然已经拜师,那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一口一个恩师的叫着。
当然,这也和他那颗强大的内心有关系,但内心再是强大,心理负担还是有的。
现在终于得到承认,听到这声伯安,一时间情绪竟有点失控。
“哈哈...”
夏源干笑两声,拍拍王守仁的肩头,“你这话怎么讲,我其实一直是承认你的,就是....好了,不说这些了,但我就是希望你能和我有些默契。”
“恩师所指的默契是?”
“你杵在这儿还没瞧明白么?我想坐马车,可她不让。”
“学生明白了。”
王守仁点点头,说着就自顾自的进了车马行,然后雇了一辆马车。
看着王守仁带着一辆马车出来,夏源有点感动,但又没完全感动,如果没猜错的话,这货雇马车的钱应该用的是自己给的那些银子。
“请恩师和师母上车。”
也不知道是这声师母,还是由于这辆马车,赵月荣脸颊一红,显得很是不好意思,更是不知该不该上,唇瓣嗫嚅几下,只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夏源。
“走吧,咱们上车。”
说着,夏源就掀开车帘先把行囊放到车里,随后带着她一并坐上去,还没坐稳,就见王守仁也掀开车帘坐了上来。
夏源一呆,“你上来干什么?”
“学生自然是和恩师一道回去。”王守仁找了个位置坐下,又解释道:“恩师放心,学生并未辞官,只是和工部告假。”
“噢,原来只是....不是,你啥时候去请的假?”
“学生没去,学生是写好帖子,请那客栈的伙计帮忙送去的。”
这样也算请假?
这大明朝请假这么容易?
夏源简直瞠目结舌,“那,那你就不觉得你这样请假很不礼貌?万一你那些上司不批你的请假条,不准你的假你怎么办?
我建议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工部,等你把假请下来之后再来和我一道回去。”
说罢,他又适时补充一句,“放心,我们就在这儿等你,绝对不走。”
“无碍的,恩师的顾虑学生也想过,所以学生请的是病假。”
“.....”
好吧,谎称得病来请假,还找个客栈伙计去,以此营造出自己病的很重,很可能都无法下地的假象,你特娘还真是...思维缜密。
夏源突然想起历史上讲,说是弘治十五年王守仁肺病复发,告假回乡,这不会也是他为了骗假期编出来的吧?
要知道,纵观历朝历代,明朝官员每年的假期绝对是最少的,所以在明朝,官员们为了请个假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理由都能编出来。
想了想,夏源又觉得应该不会,作为圣人,自然和那些普通官员不一样,他应该是有下限的。
只不过这家伙现在编出个生病的理由来请假,又是图个什么?
就图能赖上自己?
这时,王守仁往他跟前凑了凑,简直和夏源挨在了一起。
夏源刚想往旁边挪,就见他把手塞进怀里,然后掏出个钱袋递过来。
看着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夏源又被感动了,原来这家伙是不忍心拿自己的银子。
噢,也不尽然,毕竟是圣人,想来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的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