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驴车停靠在树下,夏儒撑着油纸伞站在一旁,已经参加了三次乡试,他的心态却还是紧张的很,甚至比往年还要紧张。
他今年三十二岁,若是这次再考不中,又得等三年,然后三年之后又三年。
伴随着等待,心里的紧张逐渐化为焦躁,夏儒不时的踮起脚远眺庄里的方向,而伴随着他一次次的眺望,雨幕中终于出现了夏源撑着油伞的身影。
没等夏源走到近前,他就撑着伞快步迎上去,“怎地这般慢,走,随叔父上车,咱们要赶紧赶到京城,今时可不同往日啊,乡试在即,入住客栈的人多,若是去的晚了,恐怕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一通话竹筒倒豆子,说话间,他就钳着夏源的手腕上了驴车。
驴车极其简陋,用四面漏风都不足以形容,它根本就没有顶棚,平日里是用来拉货的,遇上赶集也会充当公交车,上面摆几个小板凳就能坐人。
拉货的时候遇上雨雪天气,往上盖个油布就能遮风挡雨,但人总不能随便找个布盖着,又不是死人。
一上车夏源便攥着伞缩在角落,夏儒则把伞夹在腋下,用肩膀撑着,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衣服,“你是头一次参加乡试,叔父给你讲讲这其中的规矩...”
伴随着夏儒的开讲,穿着蓑衣的庄户一扬手中长鞭,驴车在雨幕中缓缓而行,渐渐驶离了夏家庄。
雨下了一路,等进到城中,淅淅沥沥的小雨却是停了,告别了送他们过来的庄户,两人寻到一处客栈,却早已是人满为患,又连着找了好几家,毫无例外,全是客满。
夏儒一脸纳闷,“不该如此啊,往年我这个时间来时,该有客房才对。”
困惑一阵,神情又变得萧索起来,“这断然不是什么吉兆,恐怕今次又要....”
夏源忍不住打断道:“行了叔父,前面还有一家客栈,咱们再过去问问,说不定有呢。”
刚走到客栈门前,店伙计就已经迎了出来,笑嘻嘻的朝两人抱拳见礼,“两位客官可是来赶考的?真是巧了,本店恰好还有两间上好的客房,专是给两位这样赶考的相公预留的。”
听到这话,夏儒眼睛都亮了,当即喜笑颜开道:“好好好,我们要了。”
“好嘞。”店伙计应了一声,转了个身正想把两人往客栈里引,又扭头道:“不过客官,这个..客房的价格可能有些贵。”
“不妨事,乡试在即,客房本就紧俏,贵些也是应当的。”
“有客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瞒您说,我这人从小就眼尖,刚才打眼一看,我就晓得您二位今次是能高中的,断然不会像那些人一样,被这五两银子的房价给吓跑。”
“.....”
夏儒呼吸一滞,一把按住伙计的肩膀,“你刚才说多少银子?”
“五两啊。”
“多少?!”
“你看,客官嫌贵了不是,您是有所不知啊,这两间客房可是大有来头,前几年在此下塌的可是直接中了举人,便连会试也是中了。”
“而且咱家的这处客栈离贡院最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
店伙计话里话外都透着股物超所值的意思,夏儒压根不听这个,吹胡子瞪眼道:“你们这是坐地起价!”
店伙计一脸无辜,“您刚才自己也说坐地起价是应该的。”
“可你们....”
夏儒还想再骂,却被夏源给拉住了,“行吧,五两就五两吧,这两间房我们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