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面的气味并不好闻,并不是北方封藏白菜土豆之类的物资储备地窖,这里是南方,福山福利院的这座地窖更像是用来酿酒藏酒的,可酒发酵太过就变成了醋,路明非进来之后第一感觉就是酸,空气中到处都是酸味。
地窖并不大,一览无余,看起来像是个倒三角形,越往里面去越狭窄,很乱,到处都是堆积着的麻绳蛇皮袋以及发霉的木材之类乱七八糟的杂物,右边角落有着三个打翻了的木桶,亮褐色的液体还在细细流出,滚在地上,吃掉灰尘就变成了浑浊的黑色,酸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秦福明看着前方,左前方靠前的方向,那里立着一个老旧的木柜,木柜下面的灰尘深浅不一,最为明显的就是三个屁股印,很显然,林强之前说的那三位民警就在这里了,但现在,这里也只是有三个屁股印,人,没见着一个。
地窖这样封闭的密室,三个大活人却不见了,秦福明真觉得见了鬼!
地上的痕迹有两条,一条是伢子托人进去铺在地上留下的长痕,一条是伢子走回来,离开时留下的连串脚印。
“人去哪了?”
秦福明亮着手电筒,走在前面,想要上去仔细看看。
“看这!”路明非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看头顶!”
秦福明抬头看去,手电筒射出的白光反馈回来的信息进入他的视网膜,通过神经信号传输到大脑皮层,大脑让他张大嘴巴,他便张大嘴巴,倒吸口凉气:“这他妈的是什么?!”
头顶的天花板并不平整光滑,坑坑洼洼到处都是,这些坑洼不像自然风化氧化而成,因为天花板是暗红色的,暗红色的画布上,一只狰狞庞大的巨龙振翅翱翔!这些坑坑洼洼恰到好处贴附在巨龙身上,构成祂的眼睛,双翼以及身上的每一枚鳞片。
“不是简单用颜料画上去的。”路明非抬着头:“更像是雕刻的,在天花板上雕刻的一幅肖像画。”
“给龙做肖像画吗?”秦福明喃喃自语:“这玩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福山福利院的地窖里?!”
没人回答他,路明非忍不住点评:“不是太像,我见过弗伦斯洛龙化后的样子,这幅画有点照猫画虎的味道......”
“这里以前是某个势力或组织的据点么?”秦福明摸着下巴揣摩:“还是哪个疯子的杰作?”
“先做正事吧。”路明非把他拉回现实:“我们现在要把那三位找到,这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走到破烂的柜子前,发现柜子上有着几道极深的划痕。
“好像是大型猫科动物的爪印......”秦福明用手比了一下:“不对,这爪印怎么和我手掌差不多?”
柜子旁边还藏着几片细小的破布,路明非眼尖,捡起来:“这是警服,上面也有爪印,看来有什么东西抢先一步进来,把人给带走了。”
两人对视,一个念头从脑海里同时冒出来。
“死侍吗?”路明非说出自己的猜想:“一开始他们从冰窖里带出来的那个,后来跑掉了,被福利院对面木材加工厂的员工目击,报了警......”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秦福明接过话:“这爪印确实很像人形死侍异化后的双手弄出来的,猫科动物没有谁能在缅甸硬木上留下这么深的抓痕。”
旧木柜上面有着紫红和暗褐色交错的纹理,闻起来带着酸气,又重又硬,很典型的缅甸硬木的特征。
“但如果是死侍的话,有几个问题......”秦福明表示自己的疑惑:“一是谁把它从铁笼里放出去的?刚才我们在上面的仓库里看到了那个金属铁笼,锁是好的,并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二是为什么逃掉了的死侍去了木材加工厂溜了一圈又回来,监控拍到的模糊黑影就是那边摄像头立的功劳,三是这死侍是怎么进入地窖的?又怎么悄无声息把人带走的?”
“而且最为重要也是最为致命的一个问题是——”秦福明满脸凝重:“死侍那毫无神志的怪物为什么没把那三人杀掉而是带走!为什么没有把这里屠戮一空呢?”
要知道那可是龙血突破界限的堕落者,好杀嗜血的怪物啊!
“没有死侍保持神志的例子吗?”路明非问。
“没有......有的!”秦福明想到了什么:“梅涅克卡塞尔传这本书有提到过,在卡塞尔庄园外,传奇英雄梅涅克的车队遭受到了指挥武官死侍女的攻击,那个死侍女是有神志的......”
“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一例白纸黑字被真实记载的例子了。与其相信这头死侍具有神志,我更愿意相信它背后有人操控!毕竟能让死侍保持清醒,至少是四大君主级别才有的伟力,弗伦斯洛是个二代种没错,但祂临阵突破前还只是三代种......”
幕后黑手吗?路明非想。
“死侍也喝酒吗?”他忽然想起那个差点被忽略的细节:“那边的三桶酒被什么东西撞翻,里面的酒还没流光,显然是不久之前才......”
“应该是四桶才对!”
地窖中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秦福明摇摇头,表示我没说话。
两人转身朝后望去,一个杵着拐杖的老人逆着光一瘸一拐走过来。
是那个尽忠职守的门卫。
“没想到啊......”老人先是长叹一口气,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画作:“这么多年了,我再一次踏进了这里。”
他的语气无比沧桑,和一开始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判若两人,注意到老人视线,秦福明忍不住问道:“这......这是你干的?”
“是啊!”老人毫不犹豫承认:“那木桶里面装的也不仅仅是用桑葚酿造的酒,更多的是被用作颜料,我当初上色完还剩四桶,就一直放在这......”
“她回来了啊!”老人莫名其妙大叫起来:“我就知道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叫着叫着,他突然双手掩面,嚎啕大哭,像个孩子。
“凤琴......啊,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