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任何事情都有存在的道理，路明非看着右手压着的还没写完的一大叠表格，上面歪歪扭扭鬼画符似的，这是他梦中的杰作。

就像枯燥的试卷和无聊的著作会消磨人的意志一样，这一堆表格就是让他不知不觉睡着的罪魁祸首。

周围的嘈杂声如同海浪翻滚，一迭高过一迭，路明非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

“恭喜恭喜！”夏竹跳过来，挤开他，熟练收起那张画符的表格，盯着上面仔细看了会：“哎哎哎，不应该啊，怎么才这几条？”

“什么？”路明非下意识问，秦福明站在他旁边，那个被他一拳砸碎脑袋的人事部部长好端端站在人群中，正揉着太阳穴。

“别吵吵了！都赶紧滚回自己工位去！”

这次虎豹雷音般的咆哮是真的了，王天放略显痛苦的脸上爬满凶神恶煞。

人群如同见到猫的耗子，瞬间跑得没影了，他走过来，没拍路明非的肩膀，只是一个劲呲牙咧嘴：

“好小子，那一拳给我干蒙了！现在还疼呢……”

王天放眼睛内的淡金色余晖还没散去，他解释道：“一个简单的测试，和我的言灵有关，你刚才经历的是一场梦，我只是没想到你小子性格这么恶劣，一言不合就打人……”

“对不起！”路明非诚恳道歉：“我没想到你的脑袋那么软，像块豆腐……”

事实上，他当时连黄金瞳都没点燃，用的力量只经过了十六年的生长，还是发育不良。

“……我还担心你杀人后留下心理阴影呢！”王天放颇为无语：“看来我压根多想了，还得谢谢你留我全尸哈。”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路明非倒是没傻乎乎说不客气，问出这个他最在意的问题。

“写到最后那份心理试卷的时候……”夏竹接过话：“枯燥重复的工作会降低人对外界的感知，消磨清醒意识，研究表明一个温暖舒适的环境以及单调机械不断重复的声音有助睡眠，你没注意到倒春寒的天气办公室里却一直暖和得像夏天么？”

“可是我压根没有察觉到自己有睡觉的迹象……”路明非翻遍了脑子里的所有记忆：“我总该打哈欠或者眼皮沉重再放下笔趴在桌上吧？”

“扎来普隆。”

“什么？”

“扎来普隆。”秦福明忽然开口：“一种临床上用于助眠的药物，见效快，代谢快，不会成瘾，对人无害……你那支圆珠笔的墨水里藏着这玩意！”

他摊开手，颇有些头疼：“我没想到快十年过去了，人事部还在用这东西折磨新人……”

“没办法！”王天放肆无忌惮笑着：“谁叫这玩意基本无害又见效快呢，你入职的时候填到第二张表可就睡着了，半个钟头后才醒过来，啧啧，你那个荒诞不经无比滑稽的梦啊，我到现在想起来都还起鸡皮疙瘩……”

“哈哈哈哈！”秦福明用大笑掩饰尴尬：“旧事莫提，旧事莫提！”

“我能进入到别人的梦中……”见到路明非疑惑的眼神，王天放解释道：“这是我言灵的作用，梦是每个人心理活动和大脑潜意识的映射，我是控制不了的，也决定不了每个人要做什么梦，仅仅能作为一个看客……”

“言灵.梦声可不仅仅是个看客。”秦福明毫不客气戳穿老伙计假惺惺作伪君子卖谦虚的把戏：“他不仅能够进入别人的梦中，还能把自己听到过的声音在梦里创造释放出来！你没有在梦中听到一股股杂乱无序的白噪声吗？里面藏着龙文。”

“听到过……”路明非点点头：“事实上我之所以挥出那一拳，完全是受到了那些声音的影响。”

“很暴力啊……”王天放摸着下巴，沉思起来：“能听懂的龙文来自于自身的血脉，那是藏在基因里如同影子难以断绝的传承，本能的，会影响人做出跪拜，狂舞等等之类的行为动作，但给我一拳？青铜与火之王么？祂的脾气好像是很暴躁……不过，好像没有哪个龙王能忍住我那死鱼眼般的嘲讽……”

“哼！”秦福明冷哼一声：“你丫的欠揍，在别人梦里还敢挑衅，变成一个青春美少女不好么？”

“呵呵！”王天放毫不留情发出鄙视：“你个死肥仔，青铜御座这种言灵可不是让你秀肌肉衣服都不穿到处遛……”

扑通一声，秦福明直接跪下，双手高举白旗：“王部长，您是我亲哥，可鳖说了！”

路明非脸色古怪，老板你这是被人拿捏了啊。

“那他的言灵是什么？”夏竹好奇地问道。

“不清楚！”王天放变得严肃：“事实上他醒的太快了，我把自己听到过的龙文都还没放完，就直接被他砸碎了脑袋……”

“这小子，当时好像连黄金瞳都没点燃。”身体魁梧，如块巨石的男人挠挠脑袋，很是尴尬：“我压根没能在里面看到他对龙文做出什么本能反应……不过没关系，他应该写下来了，先看看他听懂了多少，记下了多少条龙文吧！”

“啊这个……”夏竹递过去那张鬼画符似的试卷：“我刚才就想说呢，他好像就写了两三条，可能是因为醒来的太早了吧？”

“不应该啊！”王天放摸不着头脑：“现实世界和梦境不同步，描写龙文完全是受到血统影响控制的，听懂多少就画出多少，我虽然没念完，但龙文至少念了一大半，以他能够直接把我砸碎，对扎来普隆的抗性以及打破纪录的苏醒速度来看，他的血统等级至少也是个B＋，不可能只听懂这两三条……”

“哦对了！”王天放想起什么似的，问路明非：“你在听到那些白噪音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感觉？有没有感觉到里面藏有清晰的文字，比如毁灭即新生，恭迎吾王归来之类的话？”

“有的。”

“什么？”

“好像是揍他，揍他丫的！”

夏竹傻了，王天放和秦福明面面相觑。

这他娘的是哪句龙文？